除了胡搅蛮缠,并没有多少逃避的空间。可此时如果胡搅蛮缠,就是一种拙劣的掩饰,这比默认的结果还要糟糕。

    丁帆表面上纹丝不动,仿佛是为了放松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颈椎,继而身体微微向右倾斜,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的这些细小的动作让涂敏心里有了底。

    人在试图掩盖内心紧张的时候,身体总是会有些下意识的反应。有的人是越紧张的时候话越多,有的人则是一言不发,有的人是故作轻松,有的人是恐惧外露。只有经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做到收敛自己这些无意识的言行。否则,即便是丁帆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会无意中暴露他内在的情绪波动。

    涂敏故意轻蔑地说:“怎么?这样就编不下去了?还以为你有多深的道行,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丁帆的脸因为愤怒腾的一下红了,用力地咬了咬牙,外耳廓随着他咬牙的姿势扯动着。他瞪了一眼涂敏,眼神中闪过一道凶光。

    涂敏没打算给他重新冷静下来的机会,用讽刺的语气紧接着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连锁匠胡强也不认识吧?”

    丁帆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涂敏根本不管他,继续自说自话。

    “在我们国家,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没有沉默权一说。你不回答,只说明了你在心虚。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即便你在本案中是零口供,可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三条的规定,没有被告人的供述,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你不说,让胡强一个人去说,等于你自己放弃了辩解的机会,那样一来,你会甘心吗?”

    丁帆虽然恼恨涂敏之前的挑衅,可他也清楚涂敏眼前这番话说的是事实。胡强这个软骨头,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里面交代了一些什么。他本来就不是自己这条线上的,谈不上任何交情,为了自保,肯定什么都会往自己和宋白珊身上推。自己如果一味不配合,显然无法从警方的口中套出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筹码,也给了胡强推脱的机会。还不如先说些不打紧的,假装配合警方,打消他们的防备,趁机也摸摸他们的底。

    想到这里,丁帆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说道:“我认识胡强,也陪他去过一趟古玩城,不过我只是帮他望风,他是偷了个瓶子,至于他偷的是什么瓶子,我没仔细看,也没问,后来我们就各走各的了。”

    涂敏见他满嘴假话,倒也不急不躁,顺着他的话问道:“既然你是帮他去望风,宋白珊跟着你们一起去又是干什么?”

    丁帆顿时警觉地说:“谁说她去了?我跟你说这是胡强栽赃。这些都和小珊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丁帆开始接招,不再一味地耍无赖,涂敏趁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展开审讯,一番鏖战下来,双方各有所获。

    可是只要话题涉及廖雨欣和古瓶的藏匿地点,丁帆要么刻意回避,要么就用谎话搪塞,躲无可躲的时候就故意装傻说不记得了。

    一来二去,丁帆也渐渐摸到了一些底,胡强这个蠢货果然把该说不该说的都给倒了出来,好在警方目前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并没有确切掌握到这背后有哪些人参与了。在博弈中,他发现对手确实不简单,自己这边策划得如此周详,行动如此谨慎,胡强对于很多事情也并不清楚,警方居然还能掌握这么多信息。他现在只盼望不要牵扯宋白珊,自己能够扛下来的就扛下来。

    涂敏他们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冯伟斌不解地问:“涂队,这丁帆的态度,后面怎么变软乎了?”

    涂敏高深莫测地一笑:“交换呗!”

    冯伟斌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脸疑问地看着涂敏,说:“没明白。”

    “其实简单得很,就是我故意起了个头,让他意识到他不说,只会便宜胡强,由得胡强把责任往他和廖雨欣身上推。我还暗示他,我们手上有的是证据。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明显护着廖雨欣,即便不为他自己,为了廖雨欣着想,他也得摸摸咱们这边的底。可咱这底也不是白让人摸的,他不掏出点东西,就没法儿往下谈。所以,他只能先虚与委蛇,配合咱们一下。但不管怎么样,这一问一答,一来二去的,怎么可能做到把每句话都给说囫囵了?总是会带出一些真话来的。”

    冯伟斌恍然大悟,笑道:“你不就是拐着弯套他话呗。不过,这种弯弯绕的活儿,我可干不了,还是你行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地笑了起来。

    在期盼、不甘、疑惑等种种的情绪糅杂中,时间艰涩地流逝。

    路小艾想拉林岚出去散散心,磨破了嘴皮子,才让林岚同意下班后两个人一块儿去看电影。到了金茂电影城,两个人兵分两路去排队,路小艾去买奶茶,林岚则拿着手机,将短信中的验证码输入取票机,票刚出来,就听到手机发出收到邮件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