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老爷子窝在被子里,传来一声轻咳:“做什么?”
赖飞白:“说是愿意入股,填补杨平山的资金空缺。年前医疗AI的项目刚批下来,咱们就把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了,现在账面上剩余的现金流不多,这阵子又出了这么多事,员工遣散费、安抚费,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银行那边对咱们的信用评级似乎有疑虑,迟迟没批下贷款……”
司徒明天哼了声,“有疑虑?咱们以前有钱的时候,跟我们批业务的时候到没见他们有什么疑虑,现在这会儿跟他们借十个亿,倒有疑虑了?”
赖飞白:“咱们现在公司事情多,人之常情。”
门外,护士推车过,哐啷哐啷作响,向园回来拿包,手刚扶上门把,便顿住了。
司徒明天:“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支付下期工程款?”
赖飞白:“暂时够,但是如果这十个亿不批下来,咱们今年有一半的项目可能要停止,特别是医疗制药那几个项目,对方催得紧。杨平山这一走,又直接把几个项目主管带走了,咱们不光没钱,连人也没有。所以周董那边说,他给咱们十个亿,项目入资,再分管几个人给我们,先度过眼前这难关。西安那边,能用得上的人没几个,周董这边,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向园缓缓松开门把,走廊的风阴凉灌入,人往边上侧了侧,心莫名地开始怦怦狂跳。
司徒明天哼唧一声,没好气:“他有这么好心?总得有条件吧?”
赖飞白嗯了声,把灯、电视都关了,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声音未停:“他想让周煜晨跟向园结婚。”
风呼呼刮着,树叶摇晃在黑夜中如同幻影飘摇,如同她那颗飘摇不定的心。鹅黄色的月,在空中悬着,瞧不太真切,不知道图斯兰那边的月是否跟这边一样?
小时候,向园听过和亲公主的故事,她不理解,问老爷子为什么两国邦交,要一个小女孩牺牲爱情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老爷子说,这就是中国式婚姻。只有婚姻关系才是长久且永存的。
出生在这样的皇室贵胄,注定了是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国家利益高于集体利益。如果你是一国的公主,为了守护我国的子民不受战争涂扰,是否会牺牲自己的爱情远嫁?
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低头自嘲地笑。
她哪里还是公主,等徐燕时回来就会发现,她现在是个落魄公主,爷爷病了,别墅卖了,公司也快垮了。
病房里黑漆漆的,显得走廊的灯光格外幽暗,里头传来几声呛咳声,她听见司徒明天浑厚嘶哑的声音:“你告诉周良生,我就是申请破产,我也不会为了十个亿就把我的孙女给卖了!”
“好,您别气。”
司徒明天骂人功力不减,像一只巧嘴八哥:“我平日里跟我孙女开开玩笑,一个痔疮长脸上的家伙他还真给我蹬鼻子上脸了,给他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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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园下楼,没拿包,两手空空,家冕瞧着奇怪,“你回去干嘛了?”
向园看着他:“去喝两杯?”
“行啊。”
两人兴致勃勃找了家酒吧。
家冕原先还存了几瓶酒,找人把酒全开了,一一奉上,一摊手,尤其真诚地说:“行了,姑奶奶,今晚这些都给你,有什么伤心事,给哥说说,我有酒,你有故事。”
向园靠着沙发,抱着胳膊看吧台上那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红酒,忍不住牵起嘴角笑了下,“我没故事。”
家冕嘣开一瓶香槟,隔着昏暗的吧台灯,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没故事,你跟那小子有故事。在一起了吧?”
向园没答,笑笑,捞过面前的一撇红酒,一仰而尽,“哥,如果咱们没钱了,以后怎么过啊?公司破产,别墅也卖了,那些车估计也得卖了,搞不好还成了银行的老赖,欠上一屁股债,不能住高级酒店,不能住头等舱……”
家冕边倒酒边看她:“太悲观了吧,有这么惨么?不就是大家伙都辞职了么?没了他们还不能转了?”
向园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暗得朦胧暗淡:“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贷款批不下来,下期工程尾款支付完,资金链彻底断裂,杨平山趁火打劫,带走我们所有的核心技术人员,现在东和就是一盘散沙。”
家冕听楞了,“这么严重?”
酒吧里交谈声轻淡,都是情人间细碎的调笑,要是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