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乘务员惊诧道:“不可能吧,你爸妈没见着你能够安心上火车?”

    金一桐赶紧改口道:“我和他们一起进去了,后来我的弹珠掉了,我偷偷折回来找弹珠,可就一会儿的工夫,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女乘务员信以为真,批评道:“你这孩子也太调皮了,这种地方也敢乱跑,你爸妈找不着人,肯定急得要死,我带你进去找他们。”

    金一桐破涕为笑,顺从地跟在女乘务员后面进了站台。走到人群密集处,金一桐假装看到了家人,大喊着“爸、妈”就往人群里钻去。不少人听到喊声,都好奇地回头张望,女乘务员一时也分不清究竟谁是这孩子的父母。金一桐跑得很快,女乘务员想着这孩子可能是见着父母太激动了,再说这么大的孩子也不会认错父母,于是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金一桐好不容易混了进来,一颗心怦怦乱跳,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看到火车上写着到上海,也顾不上自己在上海举目无亲,跟在别人后面上了火车。他靠着几枚鸡蛋充饥,一路挺到了上海,检票的时候依然用和父母走散了的说辞,顺利出了站。

    八十年代的大上海,比涵江市不知道洋气多少,马路上跑着毛毛虫一样的公交车,还有可以上下行人的天桥,金一桐觉得哪儿都新鲜。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看见路边一块某某区福利院的招牌才停下了脚步。

    金一桐模样长得好,知书达理,又会画画,年纪在福利院也算大的,很快就得到了福利院齐院长的信任,让他平时管着福利院的一帮小朋友。

    金一桐来后不久,恰逢一对当地颇有些地位的商人夫妇到福利院****。这对夫妇本来准备领养一个6岁以内的小孩,可是看到金一桐出色的外形和得体的举止,觉得甚合心意。就这样,金一桐重新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有了新的名字赵睿,吃穿用度更胜往日。不过,养父母终究比不上血肉至亲,再加上金一桐不是小孩子了,养父母对他还是有些防备,日常相处起来总有些隔阂。金一桐实在不愿意再去过那提心吊胆的生活,所以一味地顺着养父母的意思,慢慢赢得了他们的欢心。

    直到那年夏天的邂逅,他的生活才发生了改变。

    青葱般的少女,美丽的面容,即便穿着最简朴的衣裳,仍然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一场地位悬殊的初恋,在压抑中渗透着甜蜜,给了春情萌动的少男少女最致命的诱惑。

    宋锦绣怀孕之后,养父母给了赵睿两个选择,扫地出门或者追求爱情。

    赵睿有过挣扎,最终还是屈服了。他尝到了背弃道德带来的甜头,养父母的原谅,优越的物质条件,世人眼中羡慕的天之骄子,金饭碗,一切都得偿所愿。

    每当在噩梦中惊醒,被仇恨啃噬着心脏时,或者戴着面具在家中扮演最完美的儿子时,他会想起那个认真倾听,真挚关心着自己的女孩。可是,人一旦尝到了用良知交换利益的甜头,心肠就会逐渐变得冷硬起来。再次见到宋锦绣的时候,感情虽然还在,却早已被终日充斥在胸臆中的算计和谋划稀释得剩不下几分了。

    在利用宋锦绣骗出邹勇后,赵睿果断地取了他的性命,也沉溺于复仇后的快感。

    一个曾经走投无路的亡魂,用最周密的计划和天之骄子的身份,操控着仇人的生死,事后轻轻松松地置身事外,赵睿觉得世间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刺激、更痛快了。

    借刀杀人,故布迷阵。他一步一步实现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失去理智的骆福生,满心贪念的李大峰,都是他手中复仇的尖刀,也是他陷阱中的困兽;仇人的鲜血,让他畅快的同时,也催生了他新的欲望。

    一旦体验了那种能够主宰他人生死、高高在上恍若神祇的感觉,赵睿不愿再受制于任何人,他想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他要强大到能够恣意去伤害别人而不是被人伤害。

    他同时建立了黑白两个帝国,他把自己比作赫尔墨斯,既是商业之神也是盗贼之神,黑色的产业链输送着源源不断的巨额利润,成就了他在商界的呼风唤雨。

    如果不是赵冬诚,他的造神之梦或许还会走得更远。

    林岚之前虽然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是亲耳听到赵睿承认杀了这么多人,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故事结束了,可罪恶还在继续。

    空气中充满了杀机。

    “只要你们都死了,就宋锦绣知道的那点事儿,警察奈何不了我。盗窃、走私我从来都不直接参与,他们撑破天就只能找到我收赃的证据,弄不死我的。你们死了,之前的那些事儿就石沉大海了。”

    面对生死,没有人会无所畏惧,只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压制住恐惧罢了。

    林岚强自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