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的认罪态度不好得罪了你,所以你把我儿子的罪定得特别重。后来我儿子被判了死刑,我又收到一封信,说是你向法院的人强烈要求判我儿子死刑的。所以,我当时恨你入骨,就连续几天守在你单位门口,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终于有一天,我在你单位门口听到你男朋友在传达室打电话约你,通过他和你的对话得知你那天下午要去提审。我到看守所给我儿子送过衣物,知道路,所以我骗同事说我要去拖货,提前开车到必经之路上守着,果然看到你和另外一个检察官骑着自行车经过。然后……然后我就一时上头,犯下了大错。”

    说到这里,骆福生用颤抖的手将几封发黄的信交到林晓娟手中。

    林晓娟下意识地用手接住骆福生递过来的东西,薄薄的信封,放在手上却似有千斤重。

    “作案后我回家收拾东西,正挣扎着是去自首还是一走了之。可是又有人把一封信塞到我住处的门缝里,我拉开门追出去看,却只看到个人影,没追上人。对方以我家人为威胁,不让我对外说信的事儿,还把我的家庭情况都写在上面。我当时很害怕,不仅仅因为对方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还因为当时我刚刚撞了人他就知道,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在暗我在明,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更是一无所知。为了不连累家人,我选择了逃跑,也是为了家人,我把这个秘密一直隐瞒到今天。”

    林晓娟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他报复你家人了?”

    “我老伴前年去世了,我在这世上孤家寡人一个了,没了牵挂。这些信我这么多年一直都藏着没有扔,我今天交给你,希望能帮你找回当年躲在背后害你的那个人。我觉得,有人利用我来报复你,借刀杀人。我有罪,他也有罪!”

    骆福生走后,林晓娟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对骆福生道出的真相感到震惊,究竟是谁对自己当年的行踪如此了解,又这么处心积虑地想害自己?

    林晓娟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天已擦黑。她没有马上开灯,而是将那沓可能记录着可怕真相的信纸扔在茶几上,然后远远地躲开,静静地蜷缩在客厅的一角,带着惊惧的眼神死死盯着它们,仿佛有什么食人的怪兽要从里面随时冲出来一样。屋子里格外安静,只听到座钟的指针嘀嗒嘀嗒响着。

    林磊牺牲后,何春芝含辛茹苦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大儿子林骁勇子承父业,女儿林晓娟司法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陇江区检察院第二科室工作,从事公诉工作。24岁那年,林晓娟认识了在文物研究所工作的赵睿,赵睿比林晓娟大一岁,相貌非常俊美,待人处事彬彬有礼,性格温和。他家在上海,父母都是当地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又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刚分配到研究所上班,颇受重用。即便林晓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何春芝私下里也常感叹,这个赵睿哪方面都比自家闺女强,自己闺女能处上这么好一个对象,定是自己老伴在天之灵的保佑。对于这对恋人,外人有羡慕的,也有眼热酸上两句的,说不知道这赵睿究竟看上了林晓娟什么。

    旁人的嫉妒也好,祝福也好,终究是闲话罢了,只要当事人不往心里去,又有什么关系?林晓娟和赵睿一个为人潇洒开阔,一个待人斯文有礼,虽然不像其他情侣一样终日里蜜里调油,一年多处下来,倒也情感日笃。

    1994年,春节刚过,涵江市气候渐渐转暖,春光明媚。林晓娟和她的搭档蒋建辉骑着自行车去看守所提审。虽然踩了好半天的上坡路,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制服的后背也湿透了,可是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不觉得很累。

    迎面起了风,尘土扬了起来,蒋建辉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林晓娟开起了玩笑:“蒋科长,我听别人说,打喷嚏说明是有人在想您呢。您昨天刚出差回来,今天忙了大半天,也没见您给嫂子打电话,嫂子开始想您了吧?”

    蒋建辉嘴皮子上的事儿哪里服过输,反过来打趣林晓娟道:“娟子啊,这打喷嚏的讲究深着呢。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打两个是有人骂。今天中午你家的赵帅哥打电话约你晚上去看电影,你说要陪我来提审赶不回去,我这会儿打喷嚏,该不会是你家赵帅哥在背后骂我吧?”

    林晓娟被他说得脸都红了,忙辩解道:“怎么就成我家的了?再说了,人家赵老师不是那种人,他可是文化人,特别通情达理。”

    蒋建辉一听更来劲儿了:“哎哟,还说不是你家的,都这么护着了。行行行,你家赵老师浑身上下没缺点,完人,行了吧了”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林晓娟脸更红了,赶忙转移话题:“蒋科长,打三个喷嚏是个啥说法?”

    蒋建辉故作惊讶地瞅了林晓娟一眼,大惊小怪道:“这你都不知道?”

    林晓娟一愣道:“真不知道。”

    蒋建辉用夸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