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没有死人事件,关晓军也不会同意自己的父亲与袁令旗两人去东北包工,人生地不熟的,人家就是不给你工程款,你又有什么办法?找谁都没用!
别说这个时候,就是到九十年代,两千年以后,拖欠民工工资的事情也接二连三的发生。
不过新世纪以后,国家还算是比较重视这一点,好歹表态解决了一下,减少了这种现象的发生。
但是现在,谁管这个?
除了没拿到钱的小包工头与民工之外,其余的人,谁也不会把这当成一件事,很多人都懒得管这个,也不想管。
八十九十年代,是中国从迷茫期慢慢走向光明的过渡时代,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无论是法律的完善程度,还是对个人财产的保护力度,都处于非常滞后的状态,所有的一切都处在摸索实验的阶段,对于前面的路应该如何走,步子如何迈动,无论是个人还是政府,估计心里都有点忐忑。
在这个稍微还有点混乱的年代里,去外面包工干活,那有在自己家乡干活舒服?
关晓军虽然这样想,但是人微言轻,根本无法说出口,这种想法就不是他这么一个七岁小孩能够说出来的。
不过他虽然不能明说,却可以在适当的机会对家人做一下提醒,就像现在,他说了修桥的事情之后,关宏达与袁令旗全都怦然心动。
后面的事情关晓军就没法掺和了,也没有资格掺和,但这种事情只要起个头,关宏达他们自然就知道怎么做。
有了这么一个提议,关云山也不再说去东北的事情了,开始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管理砖厂,有时间就去市里找几个朋友打探消息。
他在上年倒腾化肥的时候,与市里的几个有背景的青年人玩的都不错,这些人的消息比关云山可要灵通多了。
一个来月后,关帝庙村附近,开始有人施工钻探,考察地质地形,关宏达找人一问,正是云泽二建集团的人。
老头再不迟疑,直接就领着袁令旗去找修桥的项目经理,经过一番磋商之后,红旗河大桥的泥水工,钢筋工等轻工都分包给了袁令旗,不过要事先进行垫资,差不多得有一万多块的缺口自己来垫。
袁令旗哪有这么多钱啊?只能让关云山掏钱垫资,他在施工现场领着工人干活,而这些工人也都是关云山从凤山乡各个村子里找出来的。
因此严格说起来,这个工程的承包人就是关云山,而袁令旗是他手下干活的施工队队长。
好在袁令旗已经习惯了关云山处处压他一头了,再说了,整个工程都是关云山接下的,他能顺便喝口汤其实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这座桥一直修了差不多三个多月,等到天气转冷的时候,方才竣工。
如果是寻常施工队,建筑公司在给小包工头发工资的时候,一般都会扣下百分之二十,等到下一个工程在开始的时候,还会喊着你一起去干,然后等下一个工程搞完之后,才将上一个工程的款项慢慢还清,然后下面的工程款,还会扣你百分之二十。
而很多施工队赚的钱,就在这百分之二十里面,没有这百分之二十的款项,他们根本就不赚钱,甚至很多包工头还赔钱。
云泽二建集团的项目经理本想将这些钱压一下,但想到了关宏达的名头后,最终没敢这么做。
关宏达这么一个副乡长他并不怎么在乎,但是省级模范标兵的这个称呼,却不由得他不忌惮,因此给钱给的也算是痛快,直接让人装了一大包现金,在项目部清点给了关云山。
这座桥的预算是三百万,后面又追加了一百万,总共耗资四百万,而关云山分包的小工也就占了十万,在整个施工费用中占了很小的比例。
而且这还是关云山往高了喊的,报表上填写的费用肯定要比关云山收到钱要多了很多。
不过这是人家建筑集团内部发财的路数,关云山不懂,也不掺和,他只赚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份。
当关云山与袁令旗扛着十万的现金回到关帝庙的时候,袁令旗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颤,“云山哥,咱们竟然挣了这么多?”
他将袋子缓缓打开,看着袋子里一沓沓钞票很不规整的躺在哪里,一霎时整个人都有点发呆,“这么多钱?我不是做梦吧?”
关云山看了他一眼,“你看你这啥样了都?不就是这么点钱吗?我可告诉你啊,这钱可不是咱们两个的,这是咱们各村的兄弟们一起挣来的,咱们得先一分不少的把工钱给他们!”
袁令旗看着眼前的钞票,神不思属,茫然点头,“是是是,肯定要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