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啊?”
关晓军帮着小女孩穿上笨重的棉衣棉裤,这件衣服是从村子里借出来的,有着一股子怪味。
但这个时候乡下小孩子就没有几个干净的,有穿的就不错了,一件棉袄棉裤一穿就是一冬,真要是尿上了,肮脏了,也就是晒一下,实在不行了,才会拆洗一番。
现在给这个小女孩借来的衣服,应该是被别人的孩子穿了好长时间的老棉袄棉裤了。
小女孩有点不适应这种衣服,穿衣服的时候,不时的捂鼻子。
听到关晓军的问话后,穿戴完毕的小女孩身子扭了扭,张嘴想说什么,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焦急之色,眼看着眼睛里的雾气上涌就要掉下泪来。
关晓军笑道:“别急,别急,咱们先出去吃早饭去!”
领着小女孩走到屋里后,就看到堂屋里摆了三张桌子,一群南北各地的幸存者正围着桌子吃饭,关宏达与关宏奎两人作陪,见关晓军领着小女孩走了过来,急忙让出了位置,“小军,你们起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啊?”
关宏达从大木桶里舀出一碗玉米地瓜粥放到关晓军面前,“吃饭吃饭!”
关晓军道:“不睡了,醒了好一会儿了!”
他将粗瓷碗推到小女孩面前,“来,咱们吃饭!”
云泽地区的饮食习惯与别的地方不太相同,或许是因为贫穷的原因,夏天的时候,早饭一般都是面汤,那面汤真的是汤,非常稀,简直能把人影都照出来,所以土话就叫做面水。
在关帝庙村,一年四季,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里,早饭都是这面水,而到了晚上,偶尔夹杂点面条,但还是以面汤居多,清汤寡水,毫无热量可言。
只有到了冬季,玉米粥,地瓜粥,小米粥方才登场,这时候的粥可就稠多了,就好比现在摆在关晓军面前的玉米地瓜粥就很粘稠,里面放着几块白色的地瓜块,透着一股子甜香。
此时黄茬地瓜还不多,农村里最多的还是红皮白肉的品种,吃着比较干,也很面,与黄色地瓜的口味不太相同。
这地瓜粥偶尔吃点还好,吃多了就不是好事了。
有的农户家里粮食不足,一个冬天吃的全都是玉米地瓜粥,导致一家人胃酸泛滥,唾液分泌增多,于是平常老是吐口水。
有的人吃地瓜吃伤了胃,多年以后,见到地瓜胃里就泛酸水。
多年以后,关晓军有个同学,曾对关晓军说过一件事,他生平做梦有两怕;一个是怕梦到上数学课,尤其是梦到考试做数学题,那简直就是恐怖。
另一个就是害怕梦到吃地瓜,一个个地瓜如同气球般在他的梦境里上下翻腾,远处是红红的地瓜山,还有地白白的硬硬的地瓜干在周身环绕着飞,整个梦境都透着地瓜的独特气息,香甜清新,然后这些地瓜就变为一碗碗的金黄色的地瓜粥,摆在了他的面前。
而每当梦到这里,他这个同学就会绝望的哭着醒来,好长时间不能平静。
由此可见地瓜带给他的精神创伤有多厉害。
好在身边的小女孩并没有这种“地瓜后遗症”,在关晓军把饭碗推过去后,她便拿着筷子甜甜的吃了起来,一会儿就吃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红润起来。
此时整个斜顶土胚房里,充满了咀嚼吞咽的声音,地瓜粥特有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关宏达查看了一下屋里的人,奇怪道:“咦?怎么少了一个人?华玉柱那个小呢?”
他正想起身寻找,关晓军抹着嘴巴道:“爷爷,你们吃饭吧,我去找叔叔去!”
旁边的小女孩几口将玉米粥刨完,跳下板凳,紧紧跟随在关晓军身后。
关宏达笑道:“好,乖孙孙,他应该就就在后院,你去后院喊喊他就行。不要出大门啊,别迷了路!”
关晓军应了声,向后院走去。
寒冬的院子里,土墙上几茎衰草迎风矗立,墙边的枣树横七竖八的树枝扭曲着刺向阴沉的天空,天空的东方隐隐发白,太阳若隐若现,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好似要下雪一般。
关晓军走出房门,浑身就是一凉,当下缩着脑袋向后院绕去,刚刚转过房角,就听到了隐隐的哭泣声。
走了几步,就看到白脸小青年华玉柱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面前正有一堆纸灰,似乎刚刚祭奠完死者一样。此时他正拿着一张照片亲了又亲,最后将照片放到胸口,紧紧闭上了眼睛,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一种痛击灵魂的表情从他脸上流露出来,轻轻的哭泣声就是发自他的嘴里。
关晓军站在不远处,看着面前痛苦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手中的照片上的人,-->>
第五十八章 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