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章 天大的便宜占不占

  太阳刚起个头,进屯子的山口下,一行人正在作别。

  这一回是都走。

  李老头祖孙也要走。

  陆恒本打算把这里的院子送给李老头,算是对他这两年照看院子的一个回报。但李老头得知陆恒要走,打死不肯留下。

  只说当初陆恒救了他祖孙性命,他已把自己当作陆恒的家仆,陆恒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既然这样,陆恒便不多说。

  就让李老头祖孙跟朱大锤一道先走,到了京师先置办个落脚之处。

  跟朱大锤同行,是个安全保障。如若不然,以李老头祖孙的孱弱,怕是走不到京师,半道上给人害了。

  到了京师,李老头祖孙留下置办房产,朱大锤继续南下。

  陆恒对朱大锤抱拳道:“朱大哥,咱们这里就此别过。劳烦路上看护一二,我这里再次谢过了。”

  朱大锤道:“应该的。”

  陆恒又对李老头道:“您老是老江湖,路上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别藏着掖着不说,千万不要出了意外。”

  李老头笑道:“那不能啊。”

  李老头虽然没有武功,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他从关内逃荒来,带着个孙女,一路上经历了不知几多艰险,却能保全性命,他绝对是个老江湖。

  又说:“东家只管放心,俺醒目着呢。俺到了京师,早早给东家置办产业,打听消息。等东家来了,什么都是好好的。”

  陆恒笑起来:“那就劳烦您了。”

  李老头连道不敢,说:“您是俺东家,救了俺祖孙性命。给您办事,天经地义,可当不得谢。”

  又说:“俺办好了家当,每日城门口等着。东家一到,就能看见俺。”

  再次作别,分道扬镳。

  朱大锤与李老头祖孙,三人奔京师方向而去。陆恒则带着粱九儿往奉天方向走。

  陆恒肩上挂着包袱,手里提着大枪;粱九儿跟着他身畔。两人不急不缓。

  陆恒说:“我与师父托庇于宫家六年有余,宫家于我有恩。昨夜也与你说了,我师父临去前,给订了宫家闺女的婚事。”

  “这姑娘叫宫兰,是宫家的主人宫羽田的次女,才十二三岁。我确是不曾想过...师父是担心我为他报仇丧命,以至于无后,才有这么一出。”

  “等到了宫家,若宫家有一丝不愿,我便顺水推舟,推了这门亲事。”

  粱九儿听了,白了他一眼:“天大的便宜,当家的你还不要了?”

  陆恒失笑摇头:“哪是什么便宜?我早有言说,此后前路不定。拖家带口并非好事。一个不慎,祸端无穷,累及左右。”

  “宫家虽也算是家大业大。可我此去京师要做的是捅破天的事。一旦出了岔子,宫家的家业越大,遭到的牵连越大。”

  粱九儿说:“别人我不管,我就认定你了。累及便累及,那有什么呢。”

  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家的,你师父给你订的婚,哪是三言两语的事?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么?”

  还说:“人家的千金的闺秀,俺是个农户女子,她进门来做你的妻,我便作你的妾。”

  一路到了宫家,见到宫羽田。

  客堂里,陆恒抱拳道:“宫叔。”

  宫羽田目光从粱九儿身上擦过,闻言点点头:“你回来了,此行可顺利?”

  陆恒道:“顺利。”

  宫羽田道:“那你师父给你的信,你是看过了?”

  陆恒道:“看过了。”

  “你有什么打算?”宫羽田道。

  陆恒斟酌了一下,道:“师父的遗嘱,我不能不尊。但师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宫叔,您门路广,可知道师父去京师到底如何了?”

  宫羽田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知道。事到如今,我不能瞒着你。”

  他说:“当天你刚走,魏师便也走了。他这些年早是准备妥当。临行前与我提了你与二丫头的婚事,我同意了。”

  “魏师与我亦师亦友,是过命的交情。你也是个好的。我没理由不同意。我师兄对你称赞有加,我也满意。”

  “换过八字,写下婚书,这事便这么定了。”

  陆恒听到这里,忙道:“宫叔,您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与师父托庇于宫家,得此恩惠,怎能连累宫家?”

  宫羽田道:“你这话,是小瞧了我宫羽田。我宫羽田不是下三滥,更不是怕事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

  话虽未尽,但陆恒知道他说的什么。当初师父第一次刺杀慈溪老妖婆,就借了宫羽田作为三品带刀侍卫的便利。

  宫羽田也是参与者。

  不能因为他后来辞官回家,便认为他胆小怕事。实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