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过来之后就不怎么想让大哥二哥在这里念书,与学堂大小条件好坏无关,她看中的是先生,“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良师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不用说谁都知道,这也是当初知道季先生是大儒之后她满心想要亲近的原因。
所以明知道那人师德有损,她怎么可能还让俩哥哥留下?
“你这丫头。”沈承厚也知道小闺女的意思,他自个儿不也是怕儿子让那样的先生给耽误了,就摇头笑了,伸手摸了下小闺女的脑袋,“怪不得刚才啥都不怕,我闺女脑子可真灵,早就想好了要咋做才不给那先生留脸面的。”
这要是换了旁人家指不定怎么数落插嘴的闺女,可沈敬博这当爹的总觉得自家孩子做啥都对,他小闺女就是聪明,尤其他还打定主意要让儿子去县里头念书了。
“小妹你脑子转得真快,我刚才只顾着跟吴先生来气了,根本就想没到闹完了咋整?”敬晟更是一脸的兴奋,也不怕自曝其短,咋咋呼呼道,“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喊完了还后怕呢,我念不念书没啥,可你说要是让那个吴先生记恨上大哥,那往后大哥在学堂里头的日子还能好过?尤其还有沈敬博在后头跟着使坏。”
说到沈敬博敬晟就又忍不住捏了捏拳头,从前就看不上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堂哥,一个院子住着每次看到他就跟没看见一样。现在是越看越觉得他欠揍。真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念书念书不行,性子又讨人嫌,简直就是个废柴,偏他爷还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说啥呢,啥叫你念不念书没啥?”沈承厚不知道他二儿子已经从后怕转到对沈敬博的气愤上了,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想要板着脸还是笑了出来,“你跟你大哥都得好好念书。咱家现在又不是供不起。”
其实沈承厚自个儿也诧异他现在心里头的轻松,要搁在从前儿子好不容易能念书了却遇上这堵心事儿,指不定心里多难受。
可这些日子他心也宽了,慢慢的没人跟他说也自个儿想通了,遇上事儿不怕,总有解决办法,再说谁知道是不是有更好的在等着他们呢,今儿个这事儿不就是这样。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日子好起来了,手里有钱心里有底,这可以走的路就更宽了。不必像是从前钻在死胡同里头出不来。
“就是,咱去县城里头念书可要花不少钱呢。不好好念你对得起那银子吗?”七夕知道她二哥在这上头跟大哥在意的不一样,就打趣道。
哪想到她二哥听了却是下意识扭头去看大哥,七夕也顺着看过去,这才想到自个儿刚才说了什么,心里头就是一紧。
“大哥,你不会是当真了吧?我、我就是瞎说的,念书啥的其实不用那么……”七夕说着就有些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她大哥,她真没有拿高额的束脩给两个哥哥压力的意思,就是顺口一说。
敬文被他小妹的表情逗笑了,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打断她那有些急急的解释道:“想啥呢,大哥很高兴能去县里念书了,你要说啥大哥心里知道,大哥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放心,压力是有,可那是自个儿想要念好书,跟咱家花了多少银子没关系。”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敬文一向都比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看着稳重,可即便是这样,家里人也都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的,他自个儿更是觉得心里头隐隐有些激动。
其实他一向不会要求太多,家里日子如今过得好多了他知道,能重回学堂念书他就很知足了,虽说得知田先生走了的时候心里有涌起无比的失落,可却是真的没想过能去县里念书。
如今瞅着爹和妹妹那么高兴,甚至弟弟满心都是替他激动,这心里头也就踏实了,想那些做啥,要是真觉得家里花得多了,好好念书就是了。
七夕这才放了心,忙跟着不住地点头,她这一高兴就没注意说话,二哥她不担心,要真是有口无心给了大哥压力,那可真是她的不是了,幸好她大哥心里头有数,适当的压力可以有,只要不会过分就行了。
爷几个说着话就到了家,李氏因为儿子去学堂的事儿也没进镇里去,在家边干活儿边等着消息,不知道咋的总是有些心里头不安,这瞅见小闺女拎着早上带走的四样礼回来,心就忽悠一下子。
小心地先把门都给关上了,打量了一下孩子的神色,这才过来问道:“咋的?这是学堂不收?咱……咱当时不是说了家里没钱才退学的?”
李氏以为学堂看他们退学后又要念书折腾得不乐意了,她可是想差了,实则要是没有吴友德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今儿个念书这事儿指定无比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