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院门半开着,张眉寿站在门内,抬手虚叩了两下。
田氏转过头瞧见了她,忙是放下了扇子,一面取了布巾擦手,一面迎了上来。
“姑娘怎过来了,快去堂中坐着。”
才初回京,姑娘应是极忙碌的,此时来见她,该不是……为了池儿的事情吗?
在回京的路上,姑娘曾同她提起过回京之后会让池儿来见她一面的话。
想到这里,田氏与其说高兴,更多的却是紧张不知所措。
“是给大哥试的药?”张眉寿看了一眼那只药罐。
田氏点头。
“……此次在苏州,从傅大夫那里听来了些罕见的药理,倒给了我提醒,加上我先前摸索出来的方子,兴许能有些用处。”说到这,她眼中有了些神采。
自池儿那次‘发病’之后,她几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这上面,原先可以说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近两年来,竟叫她隐隐摸索出了些门道来。
张眉寿听得有些意外。
“如此甚好。”
若大哥能去除身上的‘怪病’,哪怕只是压制,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此时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印证。”
她看着田氏,开门见山地道:“可否将衣袖卷起,让我看一看你的左手手臂?”
田氏听得一愣。
姑娘这话……怎么跟太太在苏州那晚所言这般相似?
可是,对她的身份来历皆一清二楚的姑娘为何也会想到要看她的手臂?
田氏虽是不解,却仍是将左边衣袖卷了起来,露出了半截手臂。
那条手臂白皙纤细,同脸上及手上刻意经过修饰的蜡黄肤色宛若天差地别。
而那白皙的手臂肘弯处,却有着一大片凹凸不平的疤痕在。
张眉寿微微皱眉。
“这疤痕是从何而来?”
“记不清了,只记得是自幼便有的。”田氏道:“看起来应是烫伤或烧伤所致。”
“怎偏偏烫在了此处?”
按理来说,手肘内侧应是极不容易被烫到的部位才对。
田氏有些困惑地看着神态若有所思的女孩子。
此时又听女孩子问道:“可还记得这疤痕之下,原本是否有着一块儿胎记在?”
胎记?
田氏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臂上的那块疤痕,没有犹豫便摇了头。
“当真记不得了,且也不曾听母亲和身边人说起过此处有什么胎记。”
张眉寿却觉得极不对劲。
若单单只是样貌相似,或还可勉强称之为巧合,可田氏偏偏在夏神医要寻的女儿长有胎记的同样部位有着这样一大块疤痕,不免叫人多想。
“姑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田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略微有了变化。
“可知道同住在这别院里的夏神医吗?他早年走失了年仅三岁的女儿,这三十余年来一直在天南海北地找人。”张眉寿说话间,将手中的画像递向了田氏:“这是他妻子生前的画像,据他所言他女儿生来便极像他妻子,而他女儿的手肘内侧有着一块儿月牙形的胎记。”
田氏接过来展开了看。
“……”
她一双眼睛胶在了那幅画像之上,面色透出惊异来。
怎会如此?
“是不是与你极像?”张眉寿问。
田氏却怔怔摇头。
“不……”
她看着那画像道:“我与这画像上的人,至多是样貌相似罢了……”
张眉寿一时不解。
相似到这般程度,还不够巧合吗?
然下一刻,只听田氏道:“而若论极像……这画上之人,与我母亲简直像极了同一个人!”
张眉寿微有些吃惊。
“你母亲?”
南家家主的女儿?
“没错……”田氏看着那画像道:“若说差别,应就是我母亲眼角处比画上之人多了一颗痣罢了。”
说话间,想到母亲生前之事,没忍住红了眼睛。
张眉寿此时却无暇去安慰她的情绪,思忖着道:“若真如你所言,样貌相近到这般地步,未免过分巧合了——”
她又问及了田氏母亲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