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 杏榜

    “咳,我似乎又说错话了……”

    阿荔干笑了一声,道:“我只是想同你说,我并不介意此事,你也不必因此觉得亏欠了我什么,你又不曾瞒我,你情我愿之事,还有甚好说的?”

    她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

    只要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让世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她阿荔,其余的,都算不上紧要。

    往最坏了说,实在是治不好,背地里当姐妹处也是一样的嘛,反正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

    她的手极暖,掌心微有些粗糙,此时握着他的手腕,扣得极紧,有一种不由他挣脱逃避的意思。

    棉花沉默了一瞬之后,问她:“你可当真想清楚了?”

    “暂时是想清楚了。”阿荔斜睨着他,道:“但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且还得看你表现呢。”

    话是这般说,眼底却皆是笑意。

    棉花看了她一会儿,也跟着笑了。

    “好。”

    他点了头,也是极坚定的语气。

    又与她神态认真地道:“我会好好待你,绝不叫你后悔。”

    顿了顿,又道:“我会再多试些药。”

    他原本已经打算放弃医治了。

    阿荔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那一个“再”字,“你暗中又吃过药了?”

    她忽然想到几次前来寻他,皆见他在煎药的情形,那些药药味儿可是冲得很,莫不是……

    “嗯……皆是清羽替我寻来的。”棉花也不瞒她。

    “他寻来的药,你竟也敢吃?”阿荔立即瞪眼道:“怪不得这些时日眼瞧着你瘦了一圈儿,乱吃药怎可取?”

    清羽此人她是了解的,心地不坏,替主子办差也有一套,可若论起公事之外的事情,根本就是个靠不住的死脑筋。

    “来日咱们请他吃顿酒,同他当面道一回谢,可他送来的药,你断不能再碰了。”阿荔皱着眉,一副当家做主的语气交待道。

    棉花也很自觉地顺从着点头。

    此时,见阿荔拿另一只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找郎中的事情,有姑娘帮你操着心呢。”

    她语气里俱是笃定与安抚,却叫棉花脑中嗡的一声响。

    他脸颊抖了抖,问:“你还将此事告知姑娘了?”

    “姑娘问了,我也总不好撒谎啊……”阿荔讪讪地笑了笑,道:“但我与你保证,再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了。”

    却听棉花拿生无可恋的语气讲道:“太子殿下只怕也已经知道了。”

    今日殿下与姑娘从堂中出来之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不乏怜悯关切之色,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眼下想来——

    棉花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想来定是姑娘请了殿下帮忙寻医,到底是殿下,姑娘也总不好对殿下说假话啊……”阿荔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眼下又有了殿下帮忙,你这隐疾医不好都说不过去呢。”

    棉花睁开眼睛,抬头望天。

    隐疾?

    不,他这病,如今根本配不上这个“隐”字。

    总不能安慰自己这玩意儿也有大隐隐于市的说法吧。

    “你看这晚霞多美呀。”

    阿荔强行转移了话题,晃了晃他,伸手指向西面漫天绯红的晚霞。

    棉花转头望去。

    确实极美。

    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美的一场晚霞了。

    他转动手腕,将那只始终扣着他手腕不放的手反握住。

    十指相扣,阿荔咧嘴笑了,倒映着晚霞的一双眼睛晶亮亮地,脸颊也似被染上了一层霞光。

    ……

    五六日后,王守仁得了个消息。

    蒋钰辞官了。

    “自称是患了心疾,不堪再为朝廷效力。”

    张秋池的院子里,王守仁与张眉寿讲道:“又称家中妻子如今神志不清,唯有先将其带回陕西静养。”

    说话间,吃了口茶,道:“朝廷已经恩准了。”

    张眉寿点了头。

    蒋钰还算有点头脑,并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人,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条活路,自请了辞官归去。

    可从京城回陕西,这条路远之又远,蒋太太能否有命回陕静养,却是悬得很了。

    然这都是蒋家的私事了。

    “再有几日,就该放榜了。”王守仁转而看向张秋池,笑着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