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眉寿听得迷糊了一下。
不怪他没担当——既是有担当,如何又要否定他是一个不行的人呢?
这叫什么话?
她正待问清楚些,然目光瞧见面前小丫头隐隐泛红的脸颊,登时就呆住了。
该不会是——
这气氛固然使人难为情,可偏偏阿荔在自家姑娘跟前又向来贴心,生怕自家姑娘听不懂,又低声解释了一句:“不是说他做人不行,而是……那一处有隐疾在身。”
至于具体是哪一处,她想姑娘必是能懂的——好歹跟了姑娘这些年,她对自家姑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自家姑娘不仅是懂了,更是瞬间接受了这一切,立即问她:“此事真假你可能确认?”
据她所知,棉花上一世分明有一子,且算一算那孩子的年纪,大约就是这两年出生的。
“原是奴婢逼他坦白心意时,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说是自幼练功所伤。奴婢起初也是不信,认为是他存心敷衍,因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冲动之下……便找了清羽替奴婢证实此事。”说到这里,阿荔的语气有些惭愧:“……大致就是真的了。”
听到此处,张眉寿持着严谨的态度,有心问一句清羽是用什么法子证实的,可到底没能问出口。
罢了,她怕听了脑子里有画面,到时再想重金求购一对不曾听过的耳朵那也是没有门路的。
清羽行事谨慎周全,她是知道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应就是了。
张眉寿抱着一颗敬畏之心,未有深问经过。
而如此一来,棉花上一世成家生子的事情,似乎就有些说不通了。
莫不是因为这一世的棉花被她买回张家,阴差阳错之下,错过了医治的契机?
这般一想,倒叫她心中顿时生出了难言的愧疚来……
“此事我知道了。”张眉寿看着阿荔说道:“时辰不早了,改日再细谈。”
阿荔有着短暂的怔愣。
她觉得这才说到关键处……怎么姑娘就不谈了呢?
私心里有些想让自家姑娘推一把,帮着拿一拿主意,哪怕给些建议也好的小丫头心底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就改了想法。
想来是这话题太过刺激了些,姑娘需要缓一缓。
她就说,这等事情,一旦说出来,就是冒犯姑娘的存在啊。
阿荔在心底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将诸多情绪压了回去,起身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已不见了方才瘪着嘴流泪的模样。
作为一个优秀的大丫鬟,在情绪切换上,自然也是不能输给任何人的。
她抬手替张眉寿将床帐放了下来,又轻声问:“姑娘,可要将灯也熄了吗?”
“熄了罢。”
“是。”
阿荔将灯吹熄,放轻脚步去了外间。
床帐内,张眉寿也闭上了眼睛。
她倒不是有心说话说一半,只是今日所闻,叫她觉得很有几分蹊跷,尤其是棉花前世之事,她还需先去印证一二。
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能急着给阿荔建议,这样无论是对阿荔,还是棉花,都是不负责任的。
甚至是棉花上一世那位早逝的妻子——
因对此人不曾留下太多印象,是以一直以来她甚至都下意识地将此人忽略了。
此时想来,或也该再细理一理。
若对方与棉花上一世也是两情相悦,她这回冥冥之中倒是乱人姻缘了——她固然不想叫阿荔留下遗憾,但也不曾想过要妄自左右他人的人生。
而此一世将棉花买回家中,实因那时她无人可用,为保全兄长性命的应急之策罢了。
那时,她并未能想太多。
张眉寿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世受她与祝又樘二人重生从而改变了人生轨迹的,又岂止是一两人。
许多时候,变故是不可避免的,好坏皆有,且往后必然还会有更多。
但她不可能因为这些顾忌,便停下往前走,也做不到事事谋划至天衣无缝,是以,她只能让自己多一些敬畏之心,尽量走好每一步。
因为,过好眼前这辈子,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于她而言是如此,于那些被改变了命数的人亦是如此。
……
翌日一早,范九便带人去了贡院接张秋池。
贡院大门打开,考生们走了出来。
有人垂头-->>
773 试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