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 吉时

    祝又樘在信上说,有人在暗中打探她已故乳母姊妹的消息,甚至正奔着她那乳母在乡下留有的旧宅而去——而经查,那些人,竟都是四皇子派去的。

    四皇子尚且小了蒋令仪两岁,如今不过十四岁而已,尚且称不上有什么过硬的实力可言,因此清羽顺着他派去的那些人,只稍一细查,几乎不曾费上什么工夫,便查到了他头上。

    张眉寿将信完完整整地看罢,复才重新折好,收回信封内。

    四皇子,蒋令仪……

    这一世分明有了这诸多改变,甚至蒋令仪早早背上了一层恶名在,据闻连议亲都是个难题——

    可在这种局面之下,四皇子竟还是与她有了这般不为人知的牵扯。

    这对前世的夫妻之间的缘分之深,也果真是难以斩断的。

    这俩人究竟能不能再走到一处,她半点也不关心。

    但既然叫她知晓了这一重联系,不做点儿什么也说不过去。

    至于何时有机会送上门来,还需得等等看。

    总归线已经搭上了,也不愁等不着。

    张眉寿起身,来至梳妆台前,将手中信笺收进了一只雕兰草的朱漆匣内。

    那匣子里,厚厚的一沓书信,皆是来自同一人。

    ……

    接下来数日,张家上下看似一派轻松愉悦,实则暗藏着一丝紧绷之感。

    尤其是张秋池院子里的下人,近日来可谓是打足了精神,半点懈怠马虎都不敢有。

    只因再有三日,就是会试开考之日。

    相较之下,整座院子里最为放松的,竟是大公子本人。

    临到跟前,张秋池反倒不怎么去温书了,煮一壶茶,在院中散一散步,逗一逗鹩哥,即便进了书房,也不过是写上几个大字来平心静气罢了。

    阿荔将听来的消息禀给了张眉寿听。

    “总归大公子近来也闲着呢,老爷太太也不曾说什么,姑娘何不去寻大公子说说话,下下棋?”

    至于大公子的真实身份——姑娘既还喊大公子做大哥,那自然也就是她的大公子。

    张眉寿闻言笑着道:“这等关头,他便是闲出花儿来,我也是不能去轻易打搅的。”

    这种表面上的闲适,未必不是大哥拿来纾解紧张的法子。

    越是如此,才越需要清净。

    说话下棋什么的,日后有的是机会。

    阿荔虽不曾想透这其中的讲究,却也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头:“姑娘说得对。”

    姑娘的话,向来不会有错。

    哪怕她一时想不通,可待回头想通之后,也是回回都要拍着大腿惊叹一句“姑娘果真思虑周全”的。

    三日如眨眼一般,很快过去了。

    会试前一晚,宋氏忙活至深夜,反反复复亲自替张秋池确认了一切需要准备的东西,生怕出半点差错。

    张峦也只眯了一会儿,便被妻子一巴掌拍醒了。

    “池儿眼见就要去考试了,你竟还睡得着?快些起来,帮我再瞧瞧可有什么遗漏之处没有——”

    张峦作势缓了会儿神,才打着哈欠坐起身,边叹气道:“你这也太仔细了些,将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办?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就要到子时了!”宋氏看一眼滴漏,更觉紧迫了:“快些,再同我对上一遍……收拾收拾,待会儿可就要送池儿出门了!”

    说话间,见丈夫起身的动作慢吞吞地,又一巴掌拍在了他身上,皱眉催促念叨一番。

    张峦起得身,揽了她的肩,笑着道:“芩娘事事替池儿安排得妥妥当当,哪里还能用得着我这笨人……”

    他自然也不是事事都要推给妻子去做的人。

    相反,若换作其他事,断只有叫芩娘多歇息的道理。

    唯独有关池儿的事例外。

    咳,甚至他方才根本就是在装睡——已连中两元的长子眼见就要参考会试,他何尝不是激动的不行?

    但没必要在芩娘面前表露出来。

    那倒不是出于对芩娘的畏惧,或认定她心胸狭隘,见不得他待池儿太过上心。

    自然更不是对池儿根本不看重。

    而正因是对家人的爱重与爱护,不愿见家中出现嫌隙,他才会选择这般做。

    他私认为,这也不能够称之为虚伪,家中过日子嘛,就同养花一般,要想将花儿养得好,必然就要用心去灌溉,偷懒不得。

    芩娘这般勤快地在灌溉着,他作为丈夫自然也要更加上心,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