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 投缳

   毕竟人想吃饭的时候,喝口凉水也开胃。

    昭丰帝勉强找回一丝颜面,就着台阶就下了:“太子倒是有心,各式的方子送来不少。”

    “是。”刘福笑微微地道:“方才殿下才差人来问过陛下可用膳了。”

    昭丰帝“哦”了一声,心底颇为熨帖。

    太子向来不是做戏的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转瞬间,他忽然就想到了许多旧事。

    以往他最信的人就是宁氏。

    后来宁氏变了许多,他却也认为是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昭丰帝看向一旁的三脚鎏金香炉。

    炉中焚着香丸,那气味熟悉,正是大国师亲自替他配制的安神香。

    他心事重时,便习惯让人焚上一丸。

    习惯是个极奇妙的东西。

    从幼时到被立为太子,而后被废,再到登基,这一路来他早已习惯了宁氏的陪伴和照料。

    那种陪伴深入骨髓,他一直以为是不能失去的——直到今晚忽然听到宁氏自缢身亡的消息,他却并不曾觉得如何震惊心痛,甚至内心并无太多起伏。

    再有大国师——

    他对大国师的笃信,或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这些年来,他养成了几乎事事都要请国师先行卜算的习惯。

    譬如替太子赐婚之事。

    大国师说要等到开春之后,他便记在了心上。

    若非是因为太子的梦过分灵验,他断无可能会违背国师之言。

    他甚至想过先按着太子的意思来,事后再寻大国师想弥补之策,来个两不耽搁。

    可他当真没想到,那日会出现祥云。

    如此之下,哪个才是真正百年难遇的吉日,已无需多言。

    看来,打破习惯,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或者说,习惯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

    “将香炉撤下去吧。”

    昭丰帝语气平常地吩咐着,似随口一言。

    ……

    数日后,宁氏因病去世的消息渐渐传开。

    此事于暗下引起了一番议论,但并未持续太久。

    到底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自宁氏便贬去福毓轩的那一日起,这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夜色渐深。

    青云街后的别院内,田氏吹熄了灯,躺在床上出神。

    如此不知想了多久,忽听得隐约有嘈杂的喊声和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