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此番太疏忽了,怎能让大老爷独自去上任,也不挑两个合大老爷眼的丫头跟去伺候……”
大靖官员外放三年内不得带家眷,大太太必是去不得的,可挑两个丫鬟伺候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合他的眼?除了自个儿的媳妇,他看谁能顺眼?”
这些年下来,张老太太已经看破一切。
婆子一噎。
“再者,他如今儿子都三个了,又不必为子嗣着急,我做这个恶人图什么?给自己添堵吗?”张老太太瞥了婆子一眼。
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儿眼力劲了。
“话是这样说,可大老爷到底也是男人……此去湖州非一月两月,至少须得呆上三年呢。”婆子语气担忧。
别的倒不怕,就怕到时在外面胡乱地找了不知根底的女子,那才是最麻烦的。
她也是为了日后考虑。
“你多虑了。”张老太太语气笃定:“他向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且苗氏的前车之鉴还在这儿呢。”
婆子听得哭笑不得,头一回觉得自家老太太透着莫名的天真。
这世道,难道还能指望一个男人替妻子守节不成?
整整三年啊。
且瞧着吧,大老爷如今是一个人走,待回来时只怕就不止一个人了。
想到大太太的性子,婆子不免忧心忡忡。
张老太太丝毫不觉得是自己天真。
这世道,妻子不在身边,要给丈夫置小妾;
妻子有孕,大着肚子还要看他睡小妾;
就连妻子每月那几日不方便时,还要想着别委屈了丈夫!
委屈委屈……这些狗男人怎么那么容易就委屈上了?
真能活活憋死?
普通人家纳不起妾室的,怎么也活的好好的?
和尚们更是一个赛一个地长寿呢!
要她说,都是给惯的!
且这些男人,只睡还不够,又要生庶子,让孩子们一出生就有高低之别,矛盾不断……说到底还不都是他们好色惹出的祸?
人人都能像她家儿子这样,世道兴许能太平不少呢。
她疯了才会上赶着给儿子身边送女人。
等她真正老了,还得指望着儿媳妇们孝敬她呢,这得罪儿媳妇的事儿,她说什么也不干。
张老太太主意拿得极稳。
……
宁贵妃近来心情不大妙,此时正闭着眼睛倚在美人榻中,由小宫娥捏着肩。
“娘娘,皇上来了。”
一名宫女进来禀道,话音刚落,就有珠帘被打起的声音随之传入宁贵妃耳中。
宁贵妃睁开眼睛,起身行礼。
心里却在嘀咕,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往常这个时候,只怕还没起身呢!
莫非又是夜里吃丹药吃多了,一宿没睡?
“爱妃,朕最近有一桩心事。”昭丰帝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来,下意识地摆出打坐的姿态。
“皇上有心事?”宁贵妃绕到他身后,替他轻轻揉捏着太阳穴。
这些体贴的小动作,自昭丰帝幼时起,她便一直在做,多年下来,对她的依赖,已在昭丰帝心底扎了根。
“先前在湖州被百姓传得神乎其神的张家姑娘——朕一直还没想好要如何赏赐她。”
宁贵妃一听湖州俩字就来气。
当初皇上跟他说太子去了南方游历,可她派去的人连个影子都没追着,她还来不及细想是怎么一回事呢,太子竟然又安然无恙地回京了!
她再一问,竟被告知太子去了湖州!
呵呵,那叫游历?
阎王殿一月游吗?
她扑了空,本已窝了一肚子气,偏偏被皇上派去贴身保护太子的陆塬对太子在湖州的经历只字不提,哪怕是她的兄长、陆塬的顶头上司锦衣卫指挥使宁通出面,陆塬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皇上素来看重陆塬,此人作风又滴水不漏,她多番叮嘱兄长将人趁早收拾干净,都没能得手。
近几年来,甚至许多人暗下都说,她兄长宁通只是个摆设而已,全因皇上为了全她的面子,才给了兄长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而真正得皇上器重的,从来都是陆千户。
还有皇上身边的掌印太监刘福……个个都对她阳奉阴违。
这一刻,宁贵妃忽然忍不住怀疑——皇上真的有表面看来那般宠爱纵容她吗?
太-->>
272 皇帝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