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讯。

    就像如今琴身虽已修好,琴音却再难恢复如初,或许这就是命,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绿绮是流传百年的名琴,只因她受了无妄之灾,损音折调,她既痛心惋惜,也没有脸再把琴送还萧砚。

    沈棠宁轻抚琴身。

    “收起来吧。”她低声道。

    出嫁前她本以为谢瞻只是不喜她,如今看来……沈棠宁苦笑,谢瞻是非常厌恶她。

    所以她才会想着去讨好王氏,这也是她的一点私心,若是日后谢瞻恨屋及乌,腹中这个可怜的孩子便是受了无妄之灾,到那时她与谢瞻和离,与谢家一刀两断,连她这个亲娘都不在了,这个孩子能依靠的唯有王氏。

    好在,沈棠宁嫁进镇国公府的时日虽不长,但她看得出来,王氏是个端正严明的主母,府中上下对她无不敬服。

    能得她对孩子慈爱相护,沈棠宁便能放心离开了。

    她现在唯一担忧的是,郭氏不会答应她与谢瞻和离,不过谢瞻真铁了心要和离的话,郭氏恐怕也拦不住。

    和离后她便在舅舅温济淮家的旁边买上一座小宅子,带着温氏投奔舅舅,如此一家人还能有个照应,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出家去做姑子。

    总之这一次,她不会再听任何人的摆布。

    “姑奶奶,侯爷请您去东府,说是有话对您说。”

    临走前,沈弘谦的小厮过来请她。

    沈棠宁起身准备出去,陈妈妈却拉住了她,意思是和她一起去东府。

    “姑娘,别在里面坐太久,一刻钟的功夫就赶紧出来,有什么事记得喊我。”陈妈妈一脸严肃地提醒道。

    每回沈棠宁和沈弘谦见面,陈妈妈总是要不放心地嘱咐这几句。

    沈棠宁不疑有他,轻轻拍了下陈妈妈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花厅里,沈弘谦手里提着只金丝笼,逗弄着里面的两只小兔。

    见沈棠宁瞪大一双杏眼好奇地看过来,沈弘谦就把金丝笼递到了她面前,笑道:“团儿,佃农在庄子里捉了两只兔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些小东西,就一直给你留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了家,你在镇国公府不常出门,平日没有消遣,这两只兔子就送给你玩吧。”

    “芳容妹妹应该也会喜欢,还是留给她吧。”

    沈弘谦摆手道:“她是个没出息的,就喜欢珠宝首饰,哪有你听话懂事,”说着面上笑容微敛,看着沈棠宁叹了口气,“团儿,我知你还在怨我当初和你叔母逼你嫁给谢世子,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你要怨我叔父无话可说。”

    “叔父现在还记得你当年五六的时候趴在叔父的背上,让叔父背你去看灯会的场景,你小小的一团缩在叔父的背上,缠着叔父要糖葫芦吃,夜里回去时你又困又怕,叔父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沈棠宁抿着唇,袖下的双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

    年幼时,父亲沈弘彰在外南征北战,建功立业,她一年到头见不到爹爹几回,就把叔父当作自己的爹爹,对他百般撒娇歪缠,沈弘谦疼爱她,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想着先留给她。

    沈棠宁知道,沈弘谦提这些陈年旧事是不希望她与郭氏交恶,记恨郭氏。

    “我明白了叔父,不过今日时辰已晚,我不好再耽搁,来日有空写帖子请叔母进府吃茶。”

    沈棠宁面上维持着体面客气的微笑。

    沈弘谦终于舒了口气,高兴地道:“好好,团儿,我送你出去,你一路当心。”

    -

    镇国公府的小校场。

    谢瞻弯弓搭箭,箭尖对准靶心。

    “嗖”的一声,白羽箭准确无误地射穿了草垛的靶心,飞出去足有十来米。

    长忠满头大汗地跑去把白羽箭捡回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谢瞻射坏的第三个靶子了,谢瞻箭术超群,且臂力惊人,甚至能拉开足有两百斤重的大弓,自练箭之后把箭靶子射坏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每回都用这么大力气,跟和靶子有仇似的,还射这么远,长忠心里暗暗埋怨。

    金乌西坠,谢三郎与谢四郎已经联袂离开了,谢睿落后一步,还坐在一旁的擦拭自己的弓。

    过了一会儿,安成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对谢瞻低声道:“爷,世子夫人快要到回来的时辰了,夫人让您去平宁侯府接她。”

    听到和沈棠宁有关的事,谢睿的耳朵竖不由了起来,手下擦拭的动作也慢了。

    谢瞻斜睨了眼一旁心不在焉的谢睿,再次弯弓搭箭,对准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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