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时,他们同时在白云观山下的草棚里躲雨。
  白云观的日子清苦,观里都是有罪在身的女眷,观主待她们素来冷漠刻薄,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那天孟椒背着竹篓去山里采野菜,中途下雨,便寻到了草棚。

  雨下的很大很急,她还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鹤纹圆领长袍,银灰色滚边,脸颊凹陷苍白,显得人异常消瘦。
  周围的泥土雨腥味都遮不住他身上弥漫的苦香味,浓烈的直往她鼻子里窜。

  比之前几次见面闻到的味道更重了。

  他身边只跟着一位侍从,一手打伞,一手扶着他。
  而他也似乎认出了自己,对上她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

  他们默契的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等雨停。

  雨停了后,对方先走的,孟椒还坐了一会儿,她不想那么快回去,刚好有雨做借口拖一拖。
  他临走前将油纸伞留下了,看了她一眼,安静离开。

  孟椒接受了他的好意,乔姐姐病的很严重,这把油纸伞很精美,能换一些银钱抓药吃。

  后面,孟椒就没遇到过他了。

  再后来,便是听到萧太傅病逝的消息。
  白云观里三皇子府的旧眷,都偷偷去后山烧纸,感念太傅当初的救命之恩。

  孟椒叹息,原来他去逝的那么早。

  ——

  孟椒回去的时候,谢长安还没有回来。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找了。

  这一桌又多了三位女眷,那三人应该是相熟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桌面上的干果全都撤了下去,茶具也不见了,变成了轻薄的荷花口白瓷杯,里面是朱樱色的葡萄酒。

  焦娘子大概是怕她不认识,好心提醒,“萧家真是大户,出阁宴用的竟然是葡萄酒。”

  许娘子小声道:“萧三爷虽然无功名在身,但钱财一道甚是厉害。”

  焦娘子听得无奈,这话要是萧三爷听到了,恐怕不觉得是夸赞。
  萧家三爷和四爷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弟弟位高权重,他却毫无建树,依靠家里和妻子娘家才做出了一些成绩,今日出阁宴看着风光,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为萧家和四爷来的,
  怕她又说错话,忙扭头问孟椒:“刚才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了熟人?”

  孟椒正想着如何将刚才的事说出来,听到这话,便低下头故作闷闷不乐,咬了咬唇,佯装委屈的样子对身侧的焦娘子小声道:“其实刚才是看到夫君跟着一个婢女离开,我才出去的。”

  焦娘子面色微异。

  孟椒低落道:“那婢女穿蓝衫,不是今日萧府的下人。“

  许娘子也听到了。
  关于谢长安的风流韵事她们也有所耳闻,她们没见到孟椒之前,还以为谢长安的发妻是乡下的粗鄙妇人,想着男人如今高中,朝三暮四再寻常不过,如今瞧着椒娘年轻貌美,顿时有些唏嘘。

  许娘子忍不住安慰道:“男人嘛,都是这样,想开点就好了。”

  焦娘子扯住许娘子的衣袖,想让她少说两句。她道:“来京都这么久,怎么不出来玩?”

  孟椒小声说:“上个月出门卖绣品,突然被一辆横冲出来的马车撞了,落了胎,一直在家休养。”

  焦娘子一听,神情顿时有些懊悔,还不如不开口。

  许娘子与焦娘子偷偷对视一眼,然后问:“怎么需要你卖绣品?”
  她夫家家境也不算多好,但还不至于让自己绣东西去卖。

  孟椒抬起头看她,神色单纯道:“我嫁进门时,公公病亡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婆母身子不好需要吃药,小姑子年幼,夫君要读书,好在我在娘家时学会一手女工,可以卖绣品换钱养家糊口。”
  “虽然夫君现在有俸禄了,但京都城赁房子贵,柴米油盐处处要钱,能换一些钱总是好的。”

  许娘子听了不说话,忍不住伸手握紧孟椒的手,原以为自己过得够苦的了,来京都城后别人家的娘子都是穿金戴银的,就她那一两样陪嫁的便宜首饰。
  如今来看,还有人比她更苦,这么贤惠通达,男人还在外面不老实。
  实在是令人唏嘘。

  焦娘子也于心不忍,她出身商户,出门总觉得低人一等,但她自认,自己是做不到椒娘这般。

  孟椒回握许娘子的手,笑笑说:“相公其实对我挺好的,怕我想不通,特意带我出来散散心。只是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起了疑心,或许是我想多了。”
  “也是我没用,要是我小心一些,就不会连累了孩子。”

  原本对面还在小声说话的三位妇人,不知何时停下了交谈,竖起耳朵偷听。

  许娘子忙道:“怎么能怪你?”

  倒是焦娘子忍不住道:“京都城的治安素来好,哪里来的马车撞人?”

  孟椒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