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婚期将近,舍不得也得舍,陈家请了郎中给他看病,一副药熬出好几碗水,把陆柳的肚子喝得滚圆。
  没东西过口,他只能继续喝白水。好在黎峰送他的一竹筒肉干还在,等陆三凤出了他的屋子,他就会掰下一小块肉干含在嘴里,压压苦味儿。

  生病的滋味不好受,见天儿的挨骂也不好受,他一想到哥哥这些年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心中更是煎熬。

  好在,他就要出嫁了。

  嫁人后,他看着能不能继续养鸡,或者养些别的东西,跟黎峰商量着,让他手里留点钱,他想帮帮哥哥,让哥哥尽快在谢家站稳脚跟。
  这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让他极为难堪的是,他喝多了药汤跟白水,尿比平时多,两兄弟也来骂他了。

  乡下不比县里,县里有人收夜香,村里没有。
  村里人都把旱厕圈在院子里,除了一家人积粪肥,还要出去捡牲畜拉的粪球。

  陆家人少,肥料本就不够,还有人故意来偷,把他家的粪挑了。他爹还跟人吵过架。
  陆柳很少见父亲跟人起争执,每一次都因为田地、肥料。

  陈家不一样。
  陈家人不想挑粪。

  陆柳摸摸肚子,茅房也不敢去了。

  他会挑时候,家里有客人时,各处气氛融洽和气,他就麻溜儿去茅房,然后缩回来躲到被子里。

  这样过了两天,终于熬到出嫁前夜。

  陈老爹原打算给他办出嫁酒的,因他生病花了一两银子,酒菜钱没了,出嫁酒不办了。
  横竖亲事成了,黎家人明早就来接亲,反悔不得。陈家的摆阔大计,结束了。

  嫁妆收拾了些,多是衣服鞋袜。
  新给陆杨制的两身新衣,他只能留身上穿的一套,另一套陆三凤要了。

  嫁衣没有,盖头有一个。
  盖头还挺漂亮,上面有绣样。底色红而不艳,绣样花团锦簇。

  陆三凤说:“这还是你爹给我下聘时买的,嫁衣早典当了,留这盖头当个念想,你回门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等你二弟三弟娶亲的时候,还能接着用。”

  陆柳点头说好。
  他眼泪多,到陈家两天,眼睛一直红通通的没消肿,瞧着可怜。

  陈老爹看他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底养了十八年,他说:“你要喜欢,就留着吧。我反正是拿不出旁的嫁妆给你了,到了黎家,是好是坏,全看你本事。”

  陆柳都惊讶了。

  迎着他惊讶的目光,陈老爹又把这点感动浇灭。
  “记得往娘家贴补,别向着男人。向着男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陆柳不吭声,拿眼睛看陆三凤。

  陆三凤被他看得火冒三丈。

  这可真是现场教学了。
  她才让陆柳把盖头拿回来,陈老爹就让陆柳留着。她也不敢反驳。

  向着男人果真没有好下场。

  可惜,陆柳不是陆杨。
  他不是在这种家庭环境长大的人。

  他父亲和爹爹都是相互扶持过日子的人。

  没有谁向着谁,这都是相互的。
  你理解我,我理解你,有事好商量。

  陆柳不拿他这点浅薄见解在过来人面前显摆,依然是点头。

  等夜深了,家人相继睡觉去,陆三凤留下教他新婚之夜要做什么。

  陆柳懵懂着,陆三凤说的伺候男人,他听得半知半解,只早日怀上孩子和爹爹说的一样。

  陆柳问她:“怎么早日怀上孩子?”

  他一句话把陆三凤问懵了,陆三凤张张口:“……”

  陆柳:?

  陆三凤问:“我刚跟你说的,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陆柳觉着他听明白了。
  陆三凤让他说说怎么个明白。

  陆柳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
  “就是伺候男人睡觉,让他舒服。”

  陆三凤:“然后呢?”

  陆柳也等着下文。
  这中间怎么着才能早点怀上孩子?

  陆三凤被他气笑了:“你白在市井混了那么多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要我说多直白?我看你是刁钻毛病又犯了,诚心耍我是不是?”

  陆柳没有。
  但他听懂了,哥哥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他就不问了。
  等下回,他见了哥哥,找哥哥问。

  反正怀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急。

  陆柳乖乖说:“你别气,我不问就是。”

  陆三凤更气了。
  这小哥儿就是心野了,指着嫁人了,有靠山了,就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陆柳看她赤急白脸的,老实巴交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