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们赶着出门,家里你看着料理吧,把那俩小子叫起来忙活忙活,这阵子家里热闹,也叫他俩好好表现,给他们说个媳妇夫郎。”
陆氏立即转移了注意力,嘀嘀咕咕念叨开。
陆杨不用细听,就知道她是在心疼最近的开支,怪陈老爹早不说,不然装一次阔,成三门亲,才叫真划算。也不想想这般阔绰的人家,聘礼拿少了怎么收场。
父子俩坐着骡子车,载着嫩豆腐,在天蒙蒙亮的时辰,一人捧个拳头大的野菜窝窝头,赶集去。
陆杨啃着窝窝头,艰难下咽。
他想着,猎户家该是不缺肉吃,有肉就能换粮食,总不至于跟陈家一样,吃这种让人胃疼的东西。
但想想黎家母子的性情,他的胃比吃窝窝头还痛。
要是能退亲就好了。
-
天刚蒙蒙亮,陆柳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在被子里摸索,找到昨晚放在被窝里暖着的衣裳,在里边摸出头尾,才猛地掀开被子,一鼓作气穿戴齐整。
进入十一月,气温就降得厉害。
到了十一月中旬,连绵几天的雨落下来,就更冷了。
陆柳今年得了件新棉衣,用的酱红色的料子,颜色深而老气,但他脸嫩,穿着不显沉闷,在灰扑扑的家里走动着,很是亮眼。
刚掀开门帘出来,爹爹王丰年就看见他了,连声夸赞道:“真合身,真俊。”
陆柳颇不好意思,听着外头院子里乱糟糟的鸡叫,问道:“爹在捉鸡吗?”
王丰年起得早,这会儿早饭都弄完了,他让陆柳去舀热水洗脸,跟着把热乎乎的菜肉包子、蛋花粥放到桌上,才擦擦手说:“嗯,等下去市集上卖了,拿了银子再给你添几样嫁妆。”
陆柳脸色僵了下,没说什么,端一杯温水,去门口蹲着刷牙。用的是父亲陆二保用猪毛给他做的小牙刷。
他眼睛望着鸡圈,只见陆二保身侧的箩筐里已有四只大肥鸡,这会儿还伸长了手,趁着鸡没出窝,直接堵着鸡圈口捉。
鸡往更深处躲,他捉得艰难,半边肩膀都要挤进去了。
陆柳见状,加快速度漱口,过去帮忙。
陆二保不让他插手,怕他被鸡啄了。
“就要成亲了,可不能伤着。”
陆柳闷闷道:“捉只鸡而已……”
陆二保这就念叨开了。
“你听话,这门亲事来得不容易,你看看从前上门说亲的都是什么人?不是鳏夫就是混子,拖家带口的,人又懒又好斗,过去就是受苦挨打的命。现在好了,来了个秀才相公说亲,人年纪也不大,家里就只有寡母在,爹都打听过了,这秀才是个好性子,他娘也是个好脾气,家资也有,靠着租子就能过好日子。你听你爹爹的,这几天好好补补身子,嫁过去早早怀上孩子,以后就有依靠了……”
这些话陆柳早听腻了,两个爹一天八百遍的在他耳朵边上念,他心里烦着。
他不信他有这么好的姻缘,前几天悄悄出门,去上溪村找堂哥陆林。
陆林是去年嫁去上溪村的,跟秀才是同村人。陆柳扑空,没见着堂哥,反而撞见了秀才家的一出好戏。
一串串的人成群结队的挤着骂着进了秀才家,张口要钱,闭口要搬空家里。
言语间满是威胁之意,好处不到位,这亲事就别想办成!
陆柳忍着害怕,在远处旁观了许久,始终没见着秀才的人,也没见着秀才的娘出来应对。
只知道这些都是亲戚,也是常事。
他愣愣的,找过路的村民确认般问道:“这是经常有的事吗?”
那村民嘿嘿笑着,跑去秀才家门口吐了口唾沫,用行动告诉他:是的,是常有的。
陆柳吓坏了。
他回家就说他不要嫁,并把他看见的情况原原本本讲了三遍,足足三遍!才在两个爹的沉默里,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家人少,一家三口住着个小破屋子,守着六亩薄田过日子。
田地不肥,分割又散,种起来辛苦,出粮少。从年头忙到年尾,去除粮税,余下的只够做种和一家糊口。卖不出一分钱。
陆二保会些劁猪的手艺,一有空闲就乡里乡外的走动,招揽生意,因着为人厚道,收价低廉,多年以来,积攒了很多客源,如今一年下来,能有个一两多的收入来贴补家用。
陆柳则跟着爹爹王丰年养鸡,父子俩都是勤快人,会去捉菜虫挖蚯蚓来喂鸡,把鸡养得肥肥的,下蛋多多的。
照理来说,他们家的日子早该好过了,毕竟就三张嘴巴吃饭。可他家还是穷,还是受欺负。
因为他爹老了,他也没别的兄弟帮衬,家里养大的鸡总被人偷走。
他们去市集上卖鸡、卖鸡蛋,也总是被人故意拿低价买去。就连家里吃顿好的,都被狗鼻子邻居端着碗候着。
陆柳小时候-->>
第1章 双子(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