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土路两旁枯草瑟瑟,一路向北,寒意渐浓。
一辆马车碾过枯枝败叶,向更北方而行,空气愈发凛冽。
今日李彻难得没有骑马,在马车中和钱斌相对而坐,秋雯在一旁伺候着。
钱斌落下一子,见李彻心不在焉地盯着棋盘,剑眉轻蹙,于是开口问道:
“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李彻回过神来,喟叹道:“越是靠近山海关,我心中越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准备不足啊。”
钱斌微笑着说道:“殿下有何担忧,不必憋在心里,不妨直言,老夫愿闻其详。”
“只是有些感叹,哪怕像是四哥这样的人物,领地也称不上太平,仍有不安分之人捣乱。如此可见治理一方之艰难,倒是我当初想得太过简单了。”
钱斌边落子,边开口劝导道:“那殿下觉得管理一地之事务,都需要做到哪些方面呢?”
李彻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需得军、政、农、工、商这五方面,五管齐下。”
“不错,很精辟。”钱斌抚掌赞叹,“那殿下如今,又做到了多少呢?”
李彻苦笑一声:“军队初建,编制未全,营级军官多由队正暂代,军政方面只能算是略具雏形;政务方面,如今尚未到达封地,未遇到具体问题,但本王麾下识字之人寥寥无几,恐难堪大用;至于农、工、商三者,更是无从谈起,唯有工匠尚算充足,农商两方面连基本规模都未形成。”
“如此算来,本王麾下的军队反倒是比较出挑,是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了。”
钱斌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所忧虑之事太过深远,老夫不过是一介算学夫子,帮不了殿下太多。”
“但依老朽之见,殿下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位运筹帷幄的谋士!”
听到钱斌的话,李彻顿时茅塞顿开。
是啊,自己缺少的正是一位像诸葛孔明那般,有经天纬地之才,能运筹帷幄的谋士!
像是钱斌等人,皆是专业性人才,放在某一个部门主事绰绰有余。
可若是说统筹全局,决胜千里,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殿下放心,宁古郡流放的犯人成千上万,其中必有殿下所需的智谋之士。”钱斌宽慰道。
李彻轻轻点头,心情稍缓了一些。
随手摁下一子后,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钱师,您输了。”
钱斌瞪大眼睛看着棋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嗯?”
这小子怎么把五个棋子连在一起,就说我输了?
。。。。。。
山海关夹在高山和大海之间,是中原到关外的唯一咽喉要道。
大庆泰始三年,庆帝诏命魏国公薛仲率军北征,蛮族闻风丧胆,望风而逃,自此不敢南顾。
随后,薛仲奉旨于此筑立关隘设防,因其北依燕山,南滨渤海,故名山海关。
作为北扼蛮族的第一要道,山海关一直由薛家将领镇守。
是日,薛镇正在府中议事,忽闻城楼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他霍然起身,疾步奔向城头。
城楼之上,守军早已闻声而动,一片紧张有序的备战景象。
“快快快!关闭城门!”
“弩机上弦,准备迎敌!!”
“全军披甲,登城防守!”
看到薛镇走来,值守副将连忙靠了过来,开口禀报:
“启禀将军,斥候来报,南面发现一支队伍正朝关口而来,人数约在万人左右。”
“队伍中马匹众多,约莫有一半是骑兵,只是距离尚远,看不清旗号。”
薛镇微微颔首,举目远眺,但见天边隐约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正朝着山海关的方向缓缓移动。
“莫不是燕王的军队?”副将面露疑惑之色,“能有如此规模骑兵的,除了燕王,还能有谁?可是燕王不驻守燕地,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薛镇轻轻摇头:“依我看,来者并非燕王,而是宁古郡王。”
“宁古郡王?!”副将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京中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宁古郡王不受陛下待见,就藩只带了一千多人的罪徒军吗?”
对于副将的疑问,薛镇也无从解答。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连亲王都不是的藩王,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队伍扩充了十倍之多。
但自己也无需搞懂这些,作为镇守边关的武将,最忌讳的就是和藩王有牵连。
不多时,队伍逐渐靠近,已有眼神好的士卒辨认出了王旗上的字号:
“将军,是宁古郡王的旗号!”
此言一出,守军们一阵哗然。
普通士兵不像将领那般消息灵通,他们甚至从未听说过宁古郡王的名号,更不知道他此番率军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但他们却知道,出了山海关,再往北走一段路程,便是一个名为宁古郡的地方,那里名义上也是大庆的属地。
“肃静!”
薛镇副将一声断喝,城墙上的喧哗声这才渐渐消散。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薛镇,试探着问道:“将军,既是宁古郡王亲临,咱们要不要先把城门打开,把王驾迎进来?”
薛镇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城下旌旗招展的队伍,反问道:“我等镇守山海关,职责为何?”
副将不假思索地答道:“自是抵御关外之敌,护卫我大庆疆土!”
“那么,谁又是关外之敌呢?”薛镇语气平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