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三司会审,审问杜文渊,其实是出力不讨好。
正如武帝所说。
三司之中,多的是杜文渊的门生故吏。
怎么审,审到什么程度?
这都有讲究。
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
当然,李龙鳞本就打算走孤臣之道,举世皆敌。
得罪人?
他根本不在乎。
问题是,如何把杜文渊藏起来的大笔金银找出来,来弥补国库,给遗孀遗孤们发抚恤金。
不过,李龙鳞既然敢答应,自然有几分把握。
武帝见到李龙鳞一口答应下来,很高兴:“老九,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了,皇后说,国不可一日无相人!你可有什么人选?”
李龙鳞闻言,不由心中一惊。
父皇居然让自己推荐宰相的人选?
等于大夏宰相,以后是自己人?
这是给自己的赏赐吗?
不得不说,这次父皇没有吝啬,给的赏赐,实在是皇恩浩荡!
李龙鳞思索片刻,摇头道:“儿臣没有合适人选。”
武帝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宁轻侯如何?”
李龙鳞一怔,心里面直骂娘。
父皇啊父皇!
你真是不当人子。
这满朝文武之中,总有几个不错的人才吧?
你不想着去发掘,却培养。
天天就想着挖我墙角!
而且,一次不行,居然腆着脸又来一次?
过分了啊!
西山的事务,全靠宁轻侯一个人。
我好忙里偷闲,当个甩手掌柜。
你若是真的把宁轻侯挖走了,那我怎么办?
难道让我跟你一样,天天苦哈哈的,俗事缠身,案牍劳形?
我才不干呢!
何况,宁轻侯虽有状元之才,当宰相还是太嫩了点。
宰相需要的是什么?
是底蕴是人脉是城府...
宁轻侯这么有才华的人,若是真当了宰相,天天在朝堂上,跟一群老阴比勾心斗角,绝对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何况。
宁轻侯现在在西山上上课,教教学生,处理一下事务,晚上就去教坊司喝花酒,跟花魁们卿卿我我,快活的不得了!
就算让他当宰相,他也不稀罕啊!
李龙鳞摇了摇头:“父皇,宁生性格狂放,不喜约束,可能不太适合!”
武帝很不满,威胁道:“宁生不行,那你就给朕当太子监国,替朕分担政务!”
李龙鳞无语了。
武帝居然拿太子之位,来威胁自己。
说出去,都没人信!
换做别的皇子,求之不得,早就答应了!
李龙鳞却摇摇头:“父皇,您为什么一定要立宰相?”
武帝一怔:“大夏从开国的时候,就有宰相之位,这是祖宗之法...”
李龙鳞眯着眼睛:“祖宗之法,难道就对吗?”
武帝心中震撼,愕然望着李龙鳞:“你是说...祖宗之法错了?”
李龙鳞再次摇头:“儿臣并不是说,大夏的列祖列宗错了!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宰相一职,其实是皇帝与大臣们妥协的产物!”
“宰相的权力越强,皇权自然就弱!”
“为了维持朝堂平衡,帝王不得已,只能依靠阉党和外戚,与大臣们抗衡!”
“到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阉党之乱,外戚专权!”
“历史上,如此亡国的朝代,不胜枚举!”
武帝瞠目结舌,整个人都惊呆了。
李龙鳞解释的再清楚不过。
党争党争,争的是什么?
无论阉党和大臣,还是勋贵和大臣。
究其根源,都是皇权和相权之争。
闹到最后,往往是朝堂失衡,酿成大乱!
这一切,竟是宰相之位的错?
仔细想想,这是不争的事实。
武帝的呼吸急促,愕然道:“老九,你的意思是?”
李龙鳞目光锐利,沉声道:“不如父皇趁这个绝佳的机会!废相集权!把朝堂的权利,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
武帝身体一震:“若是废相,文官集团整个就废了!会不会让勋贵和阉党做大?”
李龙鳞摇头:“不会!阉党和外戚勋贵,都是依附于皇权!父皇要他们生,他们就生!要他们死,他们就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旦文官集团式微,阉党和外戚勋贵,也会跟着衰弱!”
“到时候,唯有父皇一人,独掌大权,乾纲独断!”
武帝激动坏了,双眸迸发出夺目光彩。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真的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