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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仲景的心情是复杂的,外人只看到自己与许辰这个贼酋越走越近,却不知自己为什么愿意如此,这并非胁迫或者贪生怕死的选择,完全是自己遵从本心的结果。

    作为一个正直优秀的士人,张仲景自然知道忠君守节,这一点来说他和傅燮沮授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黄巾以死相要挟,要他屈身事贼,那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说不得就算人头落地,也不愿意妥协。

    但现在黄巾并没有这么逼迫自己,甚至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格外的照顾,正如现在别的俘虏都在进行劳动改造,自己却不必经受这样的折磨。

    到后来他们都不对自己进行劝降了,倒是自己主动和他们越走越近,甚至愿意给他们做一些事情。

    张仲景知道,如果旁人见到自己的情况,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降贼,已经背叛了大汉朝廷,但他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去故意疏远黄巾。

    他不愿投降,是出于士人应有的品性。

    他今天和许辰亲近,那也是因为士人的品性。

    一切坦坦荡荡,不必因为旁人眼光而有所左右。

    真正让自己和黄巾走得近的,是许辰真正为小民奋斗的态度,这无疑符合儒家世人大同世界的追求,难道正确的事情,因为做的人不同,就能变成错的吗?

    大汉那些所谓名士,他们或许是钻研圣人经学而闻达,或者是做些近乎作秀般至孝仁义之举而显名,但似乎从没有人真正去想小民的吃喝疾疫。

    这些事情只是民生小事,但在张仲景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现在自己看到有人真的在做这些“小事”,为了能够让小民有些许的改善,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困难,还有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的恒心去坚持。

    偏偏讽刺的是,做这個事情的,不是标榜仁义道德的士人,而只是一个反贼......

    “此事有益民生,不论最终成效如何,在下也当尽心编纂,只是讲求速用简洁的医治手册,与在下所学医术颇有不同,要完全成书恐怕还需不少时日。”

    张仲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这种事情做不做,与对方是不是黄巾毫无关系。

    就算今天许辰被大汉朝廷抓住了,自己也会继续把这个事情做下去。

    当然他也明白,外人恐怕不会有兴趣去剖析自己的内心,他们只会看到张机失节事贼,居然和黄巾同流合污,为黄巾做事了。

    许辰见他答应,虽然不出意料,但也十分高兴。

    “那就辛苦仲景了,本座后续也会在治下搜寻医者来辅佐此事,另会从军中挑选一批人来随同你们学习急救和护理之法,往后可以专门设立军中伤治的医疗兵种。”

    说到这里,许辰便忍不住看向了广袤平原上,那些正在辛苦劳作的身影。

    华夏漫长的历史,始终在历史周期的怪圈中循环,虽然一直也有生产力和思想上的进步和变化,但从没有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许辰没有狂妄到要为人类社会寻求终极答案,他所求便是能打破原有的历史循环,让东方文明加速跨越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间,进入一个更加进步和公平的世界,这也就够了。

    这是不容易的,但真正开始这些事业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疲惫,反而充满激情和干劲,这正是来到这个世界意义所在。

    事情商谈清楚之后,张仲景也就没有继续逗留,与许辰告辞之后便自行离去。

    只是在回城的路上,经过农田的时候,也正是沮授傅燮返回农田劳作的时候。

    双方在路上碰头,都是各自停下,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沮授神色平静淡然,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傅燮则是冷哼一声,只看了张仲景一眼便别过头去。

    他们与张仲景同为俘虏时候的患难之情,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虽然还没有听闻张仲景彻底投降的消息,但看到张仲景如今与黄巾这般亲近的模样,他们也认定张仲景已经投贼了。

    对此,张仲景并没有辩解什么,既然无错,何需解释?

    很快,沮授傅燮便在降官和黄巾的呵斥声中继续往前走着,他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劳作。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张仲景叹了口气,便摇着头继续往回走着。

    他没有因为沮授傅燮二人的态度而沮丧,相比于这些自我内耗的事情,他更愿意把心神精力放在钻研《赤脚医生手册》之上。

    张仲景走后,许辰便从石头上跳下,随后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