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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么样!”
老母亲挨打了,吕蒙自是顾不得其他,也只能匆匆收了报纸便赶来此地,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人群当中果然有自己的老母亲。
此时吕母额头上流有血迹,正坐在人群边缘暗自抹眼泪,这让吕蒙怒火中烧,一时有杀人的冲动。
如此一边给母亲擦拭伤口,一边小心翼翼把她搀扶到一边坐下,吕蒙强忍着怒气,往人群中间的那个富态男人看了一眼,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动手打的人。
此时富态男人身边,站着两三个手持棍棒的家丁,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必是凶手。
“娘,你在这里安坐,儿去给你报仇!”
吕蒙眼神一下冷却,站起身来就要过去。
但这番动作一下就把吕母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抹眼泪,一把把吕蒙的手给拉住。
“去不得去不得,吕老爷今日本就是涨租来的,咱们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若是再把他给得罪,惹得吕老爷不让咱们租田了,那明年咱母子只怕都要饿死。”
吕蒙一听此话,顿时明白这里是在闹什么事情了。
果然,他再冷静一看,就看到乡亲们所哀求的收钱,多是请吕老爷宽限田租或是贷款。
这更让吕蒙为之寒心。
今年遭遇旱情,乡亲们收成普遍不好,这个时候掌握本地田产最多的吕老爷,不仅不看在乡亲的份上降租子疏厄济困,反而涨租子给乡亲们火上添油,不可谓不狠心。
明年租子一涨,大家过得只会更苦许多,可若是不依,自家田地不够想活命都难。
这种情况,可真是一个进退两难。
根本不必代入别人,吕蒙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毕竟自家也是遭受本地豪强压迫的其中之一。
虽然说,作为寒门,自家往上倒,或许还能与吕老爷沾亲带故,但这没有任何意义。
吕蒙转过头看着母亲,道:“母亲大人受难,儿子岂能视而不见,若这也能忍下去,那便是畜生不如!”
母亲却更急了:“你疯了,在咱们吕家岗,就算是得罪官府也不能得罪吕老爷,俺不过就是受点委屈罢了,你莫把事闹大,这日子怎么也过得!”
说罢,吕母就要把吕蒙拉扯回家,但她这么一拉,就像是拉一块石头一样半点不动。
吕蒙常年习武,体魄健壮,自然不是妇人随便拉得动。
吕母再一看,赫然看到吕蒙一脸冷色,这让吕母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似乎预感到,今天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娘,今日之事不只是您被打的事情,这更关乎公平正义,儿子自有分寸,您不必担心。”
吕蒙平静而冷淡的声音传来,这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吕母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一直都听自己话的儿子,真的开始坚持一件事的时候,却是那么强硬。
吕蒙安顿好母亲,转过身,看着现在也依然在殴打乡亲们的几個家丁,眼神愈发冰冷起来。
这些乡亲挨打,是因为还不上吕老爷的借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看似是应该的,但正因为这个天经地义,这种事才显得可怕。
吕蒙想起了自己在《自然经》中学到的许多道理。
教主通过文字,早已把这一切残酷压迫剖析的清楚明白。
农民看天吃饭,天然就没有抵抗自然风险的能力,一旦收成欠佳必然就生存艰难,此时就需要向掌握资源的贵人们借贷和承租,这两个组合拳下来,自然而然田地就会向上层集中。
这整个过程,一切都合乎情理,根本不需要丑陋的抢夺,更不需要违背任何道义道德,事情自然演化就能变成这种结果。
甚至于,贵人老爷们在农民困难的时候给他们田种,借钱给他们渡日,这都可以算是善举,若是日常再做点修桥铺路的事情,那更是能让农民们感激涕零高呼大善人。
至于最后农民们还不上钱该怎么办,那当然是拿田抵债了,欠债还钱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什么,没有田种,老爷我大发慈悲租给你,你也不要嫌弃租子太高,给你田种让伱能活下来,你应该给我跪下磕头感谢才对。
吕蒙看《自然经》能一下开悟,正是其中的文字给他拨开迷雾,让他看到了最根本最黑暗的东西。
只要这样的社会运行规则存在,那这样的事情就会永远发生,无论是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过去,底层百姓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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