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田找她,说不准真是碰上了什么大事。

    她跟俞早约在一间离家不远的茶馆,10分钟的车程,还好,还不算远。

    只是公交不经过那边,不想晒太阳的话,就只能自己开车出门。

    年前俞晚刚拿到驾照,去车行给自己挑了辆小轿车作为礼物——还是用她自己的存款买的。

    粉色车漆,内部装饰充斥着blgblg和毛绒玩偶,游略连看一眼都嫌弃。

    苗苗倒是很喜欢,认为这是公主的车车,和爸爸那黑漆漆的大甲虫不一样。

    游略:……呵。

    街上车流量不多,俞晚到茶馆的时候,才十一点零两分。

    这个点茶馆刚刚开始营业,店里根本没有顾客,孤零零坐在窗边品茗的俞早找都不用找,分外显眼。

    她掀开门帘,竹子风铃发出笃笃的声响,对方循声抬起头,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气氛凝滞了几秒,俞晚露出一个略有些疏离的微笑。

    三年多没见,从小在一间屋子长大的姐妹也能变得局促起来。

    与记忆中相比,俞早变得成熟许多。

    她穿了一件蓝绿色带碎花的雪纺上衣,下身是黑色西裤,粗跟的小皮鞋,头发烫成棕色的大波浪,妆容精致不艳丽,凑近了还能闻到木质的香水味。

    总的来说,打扮得十分稳重,很有一种成功女企业家的风范。

    今年回老家拜年时,似乎听长辈们提起过的,俞早公公家的厂子出了点问题倒闭了,他们夫妻俩转行做海产养殖,做得应该还不错,如今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门面。

    海市的门面租金,可比鄯田贵多了。

    当然,在俞晚观察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仔细打量着她。

    近几年,俞早甚至没有从老家亲朋好友的嘴里听到过“俞晚”这个名字。

    因为亲戚长辈们从小就更偏疼嘴甜的俞晚,一起长大的发小老同学也都跟俞晚更亲近,于是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所有人都觉得她会给俞晚带去麻烦。

    就连这次见面,她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这个堂妹的联系方式。

    在前往鄯田的汽车上,俞早想象过对方很多种样子,浓妆艳抹的,面露疲态的,生活拮据的,傲慢冷漠的。

    她唯独没有想象到的是:俞晚和三年前相比,压根没有变化。

    栗色长卷发及至肩胛骨,蓝色的衬衫连衣裙配小皮鞋,脖子上坠了一根细细的月亮银项链。

    她好像连妆都没有化,又好像化了,总之极淡,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连眼眸都水光盈盈,明亮非常。

    怎么这三年的时间,竟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吗?

    “堂姐。”

    就在俞早看得愣神之时,对方忽然开口了:“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突然来鄯田了。”

    ……堂姐。

    俞晚以前很少这样称呼她。因为只差几个月,从小到大都是随便地直呼其名。

    她小时候还羡慕过邻居家兄友弟恭的和睦关系,可这种时刻,一声“堂姐”叫出口,反而显得更加客气。

    俞早摩挲着发烫的杯壁,沉默片刻:“嗯,一是想来看看你,这么些年你都没回过家,其实家里人都有些担心,也很想你……”

    “我回过家呀。”俞晚打断她,笑了笑:“堂姐,你说什么呢,今年过年我不是还在老家住了两天么。”

    ……啊,确实。

    但俞晚回老家的那几天,她爸妈正好带着俞翔来海城过年,错开得恰恰好,并没有见着人。

    俞早抬起头,看见对方眉眼弯弯的,笑容很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让她忽然意识到,这场谈话,或许并不会如自己预期得那般顺利。

    “是啊,挺可惜的,拜年的时间没能凑上。说起来,苗苗……是叫这个名字吧?她都三岁了,我这个做姨妈的还没见过她。”

    俞晚笑笑,并不接话。

    “不过,现在看到你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回去也有话跟你大伯大伯娘说。”

    对方似乎也有些拘束,把头发别到耳后:“第二就是,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说家里房子的事。”

    嗯?

    在俞晚诧异的目光中,俞早推过来一张银行卡。

    “这个你收下。”

    她抿了抿唇:“里面有八万块钱,是我和令申这些年全部的积蓄。”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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