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位男徒围绕搀扶的太离仙君受此奇耻大辱,原本意欲发怒,却忽地瞧见了了手中泥俑。
只见他瞬间变幻了表情:“阿阮……”
不顾身上被冰龙撕咬出的伤,他似是着魔般朝了了走去,劈手就想夺走泥俑,了了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在师尊出手的一瞬间,她便将泥俑高高举起:“这是我的。”
泥俑到哪里,太离仙君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嘴里甚至一直念叨着阿阮这个名字,了了不愿后退,所以她选择用另一只手将太离仙君推开,不喜他靠自己太近,而后继续把玩手中泥俑。
众人皆被这桩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那泥俑上看下看,皆无过人之处,太离仙君为何如此痴缠?
小雪人中的真仪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她自嘲般笑了笑:“我就说……我可真是愚蠢到了家。”
那时她见师尊如此喜爱泥俑,爱到随身携带,便偷偷去山下找人学习,笨拙地做了一女一男两个你娃娃,想要送与师尊留作定情信物。
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
这两个泥娃娃师尊的确是收下了,却随手摆至一旁,直至落灰,那时真仪隐秘的爱恋未曾敢诉说出口,随后不久,她见师尊那个心爱的泥俑也和自己的泥娃娃们一同被摆在窗台,还以为是他将自己的心意与泥俑一同珍视,私下悄悄窃喜。
如今才知道,当真是自作多情,他对她那点若有所无的暧昧,温柔缱绻的偏爱,不过是想要哄她的甲子之身,要她心甘情愿奉献出身体,供泥俑中的爱妻重生。
他只成全他的爱情,才不管真仪死活。
了了若有所觉,慢慢看向小雪人,里头的真仪魂魄因怒火与怨恨散发出令她不喜的高温,于是正想化作厉鬼朝太离仙君扑去的真仪顿时冰雪盖头,成功将她的愤怒压灭,了了朝她竖起一根食指,意思是不许胡闹。
“了了……把它给我,快把它给我。”
元景不解地看向师尊,试探着道:“师尊,这只是个普通泥俑,是小师妹的玩具,您……您就别拿走了吧?”
凌波搭腔:“是啊是啊,了了不怎么喜欢玩具,这泥俑虽丑,好歹她喜欢,师尊就别生气了,了了还小呢,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生怕太离仙君处罚了了,疯狂暗示了了今年只有十六,还是个孩子呢,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太离仙君压抑住澎湃情潮,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了了说:“那是魔王宿锦身上之物,说不定会有危险,你先将它交予为师,倘若为师检查过后一切无恙,再送还与你。”
了了那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几乎可以称为“匪夷所思”的神态,她不大明白,师尊在把她当傻子糊弄?
了了就这样盯着太离仙君看了许久,她的目光很古怪,太离仙君甚至觉得,她不像在看一个活物。
良久,了了才冷冷地提醒:“你还是先穿条裤子吧。”
众人:……
她不再注意太离仙君,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天照宗的人,问道:“此番大比我是魁首不是?”
哪里有人敢说不是,毕竟这位可是连太离仙君都敢动手的人,四下左右有人拍了了马屁,夸她是修仙界有史以来第一位门派大比女魁首,这回不必了了不开心,凌波抢先一步纠正:“魁首就是魁首,前面加个女字做什么,瞧不起谁呢?”
她已完全不去关心师尊太离仙君,谁叫天上那衣衫四散的狼狈一幕太过惊人,以至于被冻结杂念的凌波觉得好丢人,她宁可别人说她是“了了的师姐”,也不想听人说她是“太离仙君的女徒”。
太离仙君身上披着元景的外衫,方才在天上是仓皇了些,可如今他金冠落地,黑发散乱,愈发衬得皮肤雪白,露在外头的双腿皮肤光滑皎洁,有种碎裂瓷人的脆弱美感。
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快些修正衣冠,可那个泥俑,他亲手所制的泥俑,以及泥俑中沉睡的阿阮,若是不能将她带回身边,他这些年苦心孤诣,为的又是什么?
“了了。”
太离仙君的语气带了点乞求,“把泥俑给我。”
他一而再再而三问了了要一个普通泥俑,甚至因此不顾形象,着实令在场众人想不透,那泥俑难道是什么特殊法宝,才引得师徒二人几近反目成仇?
太离仙君这等高岭之花,如此脆弱而卑微,又是以师父的身份向徒弟请求,很快便有人代替了了心软,劝她将泥俑交给师尊,“……一个泥俑而已,何必惹师父不快?”
“是啊是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徒弟的,怎能违背师父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