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都不畏惧周遭带给他的一切恶意,从小就明白以暴制暴,恶狗服粗棍的道理。

    可他却也十分不擅长回应突如其来的接纳与施予援手,甚至本能就想先行推拒。

    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他怕麻烦,更怕给别人添麻烦。

    “翟曜。”沈珩叫住他,平淡道,“你慌什么。”

    “我慌…我慌特么什么慌!”

    翟曜的真实情绪被对方一语中的,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反正我不住你家。”

    沈珩看着他,停了一会儿后说:“我其实有别的目的。”

    他道,“沈自尧喜欢你,每次见到你他的心情就会变好。你住在这儿,对他的情绪和健康都有益处。”

    翟曜不语,只继续将沈珩抵在门上,盯着他。

    “还有欠你的人情。这次算上,就只剩最后一次了。”

    沈珩说完,又低眸看了下翟曜还揪着他领子的手,喉结一划:“松开,不然我还手了。”

    翟曜冷声:“你还个试试?”

    他话音刚落,只觉一股力量突然将他猛地对调,反制在了门板上。

    沈珩逆光固定着他的两只手,身高上的优势让翟曜多少产生了种被人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刚才应该又抽烟了,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沈珩的视线落在翟曜的耳朵上——

    沈自尧手下得还真重,到现在都还没好,反而越来越红。

    他将目光又移到翟曜的另一只耳朵上。

    强迫症使他有些想把这只耳朵也弄红。

    “你特么再看一眼?”翟曜抬腿便要反击,沈珩却抢先一步将他放开了。

    开门道:“我去收拾客房,吹风机在柜子里。”

    他说完便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沈自尧见到沈珩出来,扭头皱眉斜了他一眼:“在里头干嘛呢?咚咚咚的。”

    见沈珩不回话,起身一溜烟跟在后头,小声问:“怎么样,他应该打消注意了吧?”

    “还没死心。”沈珩拉开柜子,取出干净被褥,思索片刻回头对沈自尧道,“沈自尧,你得再做点什么才行。”

    沈自尧若有所思地盯着沈珩,半晌后点头:“你说说你的想法。”

    沈珩推了下眼镜,轻轻“嗯”了声。

    *

    ……

    这晚,翟曜就睡在沈珩家客房。

    客房的床很软很宽敞,有1.5米,比翟曜家里那张木头的单人床舒服多了。

    但他左翻翻,右翻翻,折腾了半天就是睡不着。

    最后他干脆平躺着,两手交叉垫在脑后,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是关于找房子的事,一会儿又是自己如果搬出去了,小辣椒跟着那对不靠谱的父母生活会不会有问题,万一梁豪跟翟冰打起来了,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翟曜越想越清醒,后来直接犯了烟瘾。

    他爬起来按亮台灯,正打算悄悄去阳台抽根烟,突然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咚”的一声。

    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清晰。

    隔壁沈珩的房门响了下,拖鞋踩着木地板从里面走出来,接着静了下,只听沈珩低促地喊道:“沈自尧你要干什么。”

    脚步声随之变得凌乱,翟曜皱眉,也动作迅速地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拉开——

    只见月光笼罩的客厅里,沈自尧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窗户开了一半,纱帘随风飘动。

    皎白的光铺在他身上,显得孤独又落寞。

    “怎么搞的?”翟曜压低嗓音问沈珩。

    沈珩没说话,他的脚边是一只摔在地上的茶叶筒。

    应该是刚刚被沈自尧不小心碰掉的。

    “孙儿啊……”沈自尧长长叹了口气,抽了下鼻子,抬手用袖子去抹脸,接着肩膀开始颤抖,像是在哭泣。

    “他这是醒着还是…在做梦?”翟曜有些担心。

    沈珩还是不说话,翟曜想要上前进一步观察沈自尧,被沈珩拉住。

    “别去。”

    沈珩轻声道:“他很久没这样了。”

    “他到底?”

    “在发癔症,你别吓到他。”沈珩的神情藏在黑暗里,淡声道,“沈自尧吃的药里有一种的副作用就是癔症。但一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