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惟俭寻痛点、薛姨妈下请柬

忙拱手道:“多谢景文兄提点。”

    严奉桢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眼那蒸汽机,说道:“此物好是好,就是抛费太高。熄火吧,再烧下去我这月可没银子买煤了。”

    李惟俭心中暗自盘算,那锅炉与气缸都是铸铁铆接的,连接的管线都是灰口铸铁管。由此可知,大顺此时掌握了铆接工艺,还掌握了无缝铁管工艺。

    可惜看不到大顺此时的铸炮工艺,不然还能推测出大顺是否掌握了镗床技术。

    若果真有镗床技术,那李惟俭便有把握开发出四个标压下工作的高效蒸汽机。

    他前世先学机械,后学冶金机械,工作后却坐了办公室。空暇时间一多,他便摆弄起了这些复古机械,还自己动手造过一台三缸蒸汽机。

    严奉桢转身引着李惟俭回书房,二人方才落座,就有下人过来禀报:“二公子,太太让二公子寻一家井窝子换了,这张家的水不知怎了,近来吃着发苦。”

    严奉桢板起脸道:“这等小事你自去办了就是,没看我在待客?”

    那下人唯唯退下,严奉桢叱道:“不知所谓。”

    李惟俭却心中纳罕,问道:“景文兄,这京城吃水……还要买?”

    严奉桢便道:“自然要买。是了,复生新来,不知京师吃水不易。前明至今,打了不知几千口水井,奈何除去少部分是甜水井,余下的都是苦水井。苦水井打来的水,只能用之浆洗衣物。若是吃水,便得从有甜水井的水铺子买。”

    京城竟然还要买水吃?李惟俭心中腾起个念头来,说不得第一桶金就应在这水上了。

    二人谈天说地,多是严奉桢在说,李惟俭只偶尔附和几句,却每每能点在关要之处,于是严奉桢谈兴更浓,大起知己之感。

    他又拉着李惟俭看藏书,便见书架上塞满了各类实学书籍。既有明末翻译的《几何原本》《简平仪说》《泰西水法》《测量法义》《灵言蠡勺》《测量异同》《勾股义》《睡答》等,又有新近翻译的《泰西机械》《微积分》等。

    待过了申时,严奉桢命人摆饭。奈何严希尧不知被何事绊住了,一直不曾回返。吃罢了晚饭,严奉桢只得依依不舍将李惟俭送出,临行还道:“今日着实不凑巧,家父许是有旁的事。待来日复生径直登门,我来引荐,定要骇我父亲一跳!”

    李惟俭笑道:“哈哈,那便一言为定。外头天寒,景文兄快回吧,我走了。”

    接过严家下人递过来的缰绳,李惟俭飞身上马,朝着门前的严奉桢拱手作礼,这才兜转马首朝着巷子外行去。

    缀行其后的吴海平催马与其并行,面上惴惴,这会子实在闹不懂李惟俭到底还藏着什么底牌。前国子监祭酒、两淮巡盐御史、荣国府,如今连刑部侍郎府邸都通行无碍。

    回想路上李惟俭说还要去拜访工部尚书古惟岳,倘若也如这般热络,只怕此事告知了东家,东家宁可舍了三千两银子,也要交好这位李公子啊!

    想明此节,吴海平小意道:“公子,可还要去石板胡同?”

    “算了,今日太晚,明日再去吧。”

    行了一阵,见吴海平始终不曾言语,李惟俭奇道:“咦?怎地这般安生?”

    “这不是瞧着公子在想事儿嘛,我才没言语。”

    吴海平那小意的模样看在眼中,李惟俭心思转动便大抵明了其所思所想。当即笑笑,说道:“回头儿买个皮尺,交给你个差事,这京师四下走走,仔细量量枯水井打了多深。若有机会,也量量甜水井又打了多深。办好了此事,少不得你的好处。”

    吴海平也不提买皮尺的银钱谁出,当即拍胸脯道:“公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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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雯提着晚点食盒娉婷而行,刚挑开穿堂的帘栊,便见夹道里一个婆子冲着其招手。

    晴雯紧走两步,上前叫道:“赖大娘。”

    赖大娘轻轻捏了下晴雯的面颊,笑着说道:“事儿我都知道了,别急,过些时日总会拨你到宝二爷房里。只是你自己得守住,莫要被姓李的占了便宜。”

    晴雯闻言顿时面颊晕红:“我……我才不会。”不知为何,眼前忽而浮现那精赤的上身,于是面颊愈发红润。晴雯低声道:“许是我恶了老太太,这才打发来了此处。左右宝二爷房里又不缺人,俭四爷待人温和,我留在这儿也挺好。”

    赖大娘骤然变了脸色:“糊涂!姓李的不过是过路,过了秋闱就要走,到时你哪儿还有指望?只怕又要被打发着去伺候旁的。”顿了顿,赖大娘语气和顺了几分:“你且宽心,这事儿自有我操办,你等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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