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不得吩咐,也不敢落座,只站着讪笑道:“妹婿瞧着……好歹能走动了?”
邢夫人低头撇着茶盏,头也不抬哼哼一声算是应了,旋即抬眼道:“怎么这会子来了?之前不是在苏州吗?”
邢忠赔笑道:“妹妹不知,如今活计不好找寻,苏州遍地都是新开的织场,要的都是懂机械的,我这般的人家不要。无奈之下,只好离了苏州,又去金陵厮混了大半年。
只是苏州如此,金陵也是如此。加之……岫烟年岁也大了,总要寻一门可心的亲事,这才腆着脸连求妹妹。”
邢夫人这会子烦恼不已,她本就不待见邢忠,加之瘫痪的贾赦这些时日略略好转,每日折腾得鸡飞狗跳,心下又不知贾赦死后自己该当如何,因是哪儿还有心思理会邢忠?
眼见邢夫人沉默不语,邢忠心下愈发没底,只得陪着小心道:“妹妹,实在是没法子了。若不是山穷水尽,也不至于来投奔妹妹。”
正待此时,婆子来回话:“太太,人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了。”
说话间便见邢忠妻领着邢岫烟入内。那邢忠妻也就罢了,满脸谄媚,瞧着让人心烦,倒是那邢岫烟不卑不亢的见了礼,随即束手站立一旁,瞧着颇有风骨。
邢夫人又见其颜色出众,略略思忖,顿时面上绽出笑意来:“都莫站着了,自家人,快坐下说话。岫烟多大了?”
“十五了。”
邢夫人愈发满意,笑着道:“是该寻个好人家了。”
此时,就听邢忠妻道:“说来也巧,方才正好撞见了李伯爷。”
邢忠眨眨眼,顿时大喜:“伯爷也在?可与……岫烟说过话儿了?”
邢忠妻道:“人那么多,倒是没说话儿……不过可是瞧了好几眼呢。”
邢夫人听得纳罕不已,赶忙问道:“岫烟见过俭哥儿?”
邢忠妻便道:“可不止是见过啊,还送过东西呢。”
邢岫烟赶忙止住道:“妈妈莫要胡说,李……伯爷不过是用火腿换了些时令河鲜,算不得送。”
那邢忠妻笑道:“有来有往,岂不更好?”当下又转头笑着与邢夫人说了过往。
邢夫人听罢,心下顿时心动不已。如今那李惟俭业已与史家下了小聘,二姑娘这事儿八成是成不了啦。天可怜见,如今又送来个亲亲的侄女儿邢岫烟,颜色比二姑娘还要俏立三分。
加之又与俭哥儿有旧,这事儿只消经办一番,说不得就成了!
二姑娘好歹是贾家姑娘,再如何也不能与人做了妾室。可这侄女不同啊!虽说原本也是仕宦之家,可如今不是破败了吗?
就算不破败又如何?前些时日那桂花夏家可是上赶着贴嫁妆也要送女儿与李惟俭做妾呢,可人家李惟俭全然看不上,竟然给推拒了!
若侄女果然给李惟俭做了妾室,说不得就能占下天大的好处呢。瞧瞧那傅秋芳,再瞧瞧那红玉。
傅秋芳出身不过与侄女相差仿佛,如今虽为妾室,却摆弄着上千万的营生;再看那红玉,不过是个家生丫头,仗着跟对了人,如今打理那暖棚营生也值个百万!
侄女颜色可是比傅秋芳、红玉还要强三分,说不得来日也能分个什么营生,到时候……
心下越想越美,邢夫人笑颜如花道:“这事儿怎么早不说?倒不是我吹嘘,岫烟与俭哥儿有这般旧事,可是天大的气运呢。”顿了顿,赶忙招呼道:“快去给老太太回话,就说我想留岫烟一家子住在家中,问问老太太怎么安置。”
有丫鬟领命,赶忙去了。
邢夫人又看向邢岫烟,不禁愈发欢喜,道:“这姑娘我瞧着就喜欢——”眼见邢岫烟头面只一根鎏金的簪子,邢夫人一咬牙,自头上拆下来一根步摇来,招手道:“姑妈也没什么准备,就送你根步摇,你可不要嫌弃。”
邢岫烟咬唇看向父母,邢忠妻露着后槽牙催促道:“还不接了谢过姑妈?”
邢岫烟只得上前接了,屈身谢过邢夫人。
又闲话半晌,那回话的丫鬟回来,喜道:“太太,老太太发了话,说让姑娘与二姑娘一并住在缀锦楼呢。”
邢夫人顿时长出了口气,好歹这一回婆婆没掉了她的脸面,因是催促道:“叫几个丫鬟、婆子,先去服侍了姑娘去缀锦楼。兄嫂若不急,咱们留下来说说话儿。”
邢忠堆笑应下,当即便有丫鬟、婆子来请邢岫烟。
邢岫烟便好似牵线木偶一般随着丫鬟、婆子往外行去,自厢房里取了包袱,篆儿也便跟了上来。
一行人等出得东院儿,又自角门进来,过仪门,行了半晌-->>
第二百六十九章 金钗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