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几番缱绻,缓过气来,傅秋芳兀自撑腮凝思,兀自不肯睡去。李惟俭知其心思,笑着抚弄其身,问道:“怎么还不睡?”
傅秋芳笑道:“妾身一时间睡不着呢。”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个儿先前被那一番话激得心潮澎湃,只转而蹙眉道:“说来宝姑娘也是可怜见的,摊上这般母亲与兄长。”
李惟俭道:“你还说宝姑娘?你兄长这月又来信笺了吧?”
傅秋芳先是苦恼不已,跟着悠悠道:“兄长还不死心,一心念着做官儿。”
“那你是如何想的?”
傅秋芳白了其一眼,道:“我还能如何?顺着兄长,只怕给老爷惹来麻烦。如今不过是拿话哄了他,免得他没了心气儿再想不开。”
有些话傅秋芳没说,兄长那边厢好答对,不过是虚言应付罢了。倒是她那嫂子,也不知何处扫听到傅秋芳攀上了高枝儿,这几日寻上门来,虚情假意抹了眼泪,只道为其兄长傅试一直守着。
傅秋芳又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哪里肯信这般言辞?打发了一番,不想转头儿又寻了过来。
想起方才薛姨妈的窘态,傅秋芳暗自警醒,她那嫂子本就是个拎不清的,不拘她如何作想,总要快刀斩乱麻将此人打发了才是。
拿定心思,回过神来,就见李惟俭已然睡将过去。傅秋芳便小心提了锦被覆住其胸腹,又贴在其臂膀上,心下只觉无比安稳,不片刻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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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莺儿穿过凸碧山庄,自大主山下来,随即进得蘅芜苑里。
宝钗闲坐床前,正撑腮凝思。莺儿将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凑过来道:“姑娘——”
宝钗回过神来,看向莺儿道:“如何?”
莺儿道:“收了,两位嬷嬷没口子的谢姑娘呢。”顿了顿,莺儿纳罕道:“好端端的,姑娘送她们物件儿做什么?”
宝钗没应声,起身落座梳妆台前,寻了根金簪来,莺儿赶忙抢过为其插上。主仆二人也不言语,须臾便出得蘅芜苑,出了大观园,朝着东北上小院儿而去。
同喜一早儿便在院门前观量,眼见宝钗与莺儿来了,紧忙引着其入内。
“太太,姑娘来了。”
宝钗闪身进得内中,薛姨妈神情枯槁,瞥了其一眼这才起身扯住宝钗的双手:“我的儿……”
“妈妈。”事涉姑娘家清名,宝钗看了四下一眼。
薛姨妈就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众丫鬟应声退下,薛姨妈这才道:“我的儿,李家应了。这事儿,便算是遮掩下了。就怕下头丫鬟、婆子说嘴。”
宝姐姐面上娴静,颔首道:“下头人要说便说去,这园子里的姑娘又有哪个不被说嘴的?前头还有婆子说四姑娘不是亲生的呢。”
宝姐姐想的分明,只消堵住李家与凤丫头的嘴,那万事都好说。至于下头人说嘴,真真假假、以讹传讹的,又有哪一句是真的?
且贾母本就不待见她,有心促成金玉良缘的乃是姨娘王夫人,只消王夫人笃定,再是流言蜚语宝钗也不怕。
再者,这几年薛家没少往下头抛洒银钱。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那银钱的份儿上,料想流言也不会奈她何。
因是宝钗略略放下心事,虽说如今把柄落在凤丫头手里,可总有转圜之机。至不济,来日顺着凤丫头之意就是了。
转念宝钗又道:“妈妈可曾好生与哥哥说了?”
“说了!怎么没说?”薛姨妈蹙眉道:“掰开来、揉碎了,也不知费了多少口舌。奈何你哥哥是个拎不清的,如今还梗着脖子只道是为了你好。”
宝钗顿时哭笑不得。好一個为了自己好,此番险些毁了自己清名,再来一遭,自己哪儿还有脸面苟活?
薛姨妈又道:“偏生他又这般大了,总不能学着你姨娘待宝玉那般,将你哥哥关在家里。”
宝姐姐又是一阵心累。她在金陵也见过世家纨绔,可不过是飞鹰走马、依红偎绿,人虽不上进,却也不曾闯下大祸来。
他这哥哥倒好,总是孝顺妈妈、维护妹妹,偏偏每每好心办坏事。如今宝姐姐巴不得她那兄长也学着纨绔一般每日耍顽胡闹,好歹不会惹来祸事,这薛家的家业虽会败落,却也不会败落个一干二净。
若侥幸后辈子弟有能奋进的,说不得薛家还会再发迹。
如今这般,宝姐姐只觉抬眼一片黑,半点前程也瞧不见。
想到此节,宝姐姐心-->>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为檐上三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