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江南一地每岁产出近四千万两,可朝廷实际从江南收取的商税才多少?不到四十万两!
四千万两啊,二十抽一那也是两百万两。无怪陈宏谋与圣人都动了心思,只怕改稻为桑之后,这江南一地必会严查商税。
(注一)
却说这日李惟俭归家,却不见傅秋芳。问过晴雯才知,敢情今儿是尤老娘做寿,傅秋芳到底过去凑了热闹。
直到临近晚饭时,傅秋芳这才回返。二人闲坐房中,李惟俭就问:“怎么想着去尤家凑热闹?”
傅秋芳就道:“好歹人家也是安人,听闻今儿来的又有两位宜人,妾身便想去长长见识。”
李惟俭笑道:“那可曾长了见识?”
傅秋芳欲言又止,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半晌,这才娓娓道来。
却说这日尤老娘做寿,因着外城的宅子赁了出去,尤氏又单给了尤老娘二十两银钱做寿,因是这寿宴办得自然有排场。
席面是酒楼叫的,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曲。也不知得了谁的请,连柳国公家的子弟都来凑趣,扮了一回小生。
傅秋芳与二姐、三姐坐在一处,便听得三姐仔细打听了,那柳国公家的子弟名叫柳湘莲。那三姐当即动了心思,只是盯着柳湘莲不放,连酒宴都没怎么吃。
傅秋芳原本加着小心,寻思不是安人就是宜人的,结果那两位宜人说话还不如尤老娘得体。因是渐渐放开,与几人言说起来。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忽而有人寻上了门来。却是一对姓张的父子,说与二姐早有婚约,此番过来催逼着尽快完婚。
尤老娘脸色大变,驱使下人将那二人乱棍打走,还追出去好一番叫骂。倒是让傅秋芳看了好一番笑话。
其后坏了兴致,这寿宴方才匆匆散去。
说过此事,傅秋芳收敛笑容,说道:“妾身今儿仔细观量过二姐、三姐,二姐性子柔顺,有些贪慕虚荣;那三姐却是个带了刺儿的。老爷若想纳了,只纳二姐就是了,那三姐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惟俭神情一怔:“这怎地扯到我要纳妾上了?我何时这般说过?”
傅秋芳乜斜一眼,说道:“老爷这一支人丁单薄,总要开枝散叶。那二姐瞧着是个好生养的……”
李惟俭哭笑不得,只怕傅秋芳心中定然以为自己少年慕艾,禁不住美色引诱。
傅秋芳见其不愿多提,因是转而说起了采买事宜。
此时天寒地冻,倒是正好存下鱼肉来。临近年关,辽东各处庄子赶了排车来京师发卖,傅秋芳趁机买了獐子、鹿肉,见有买虎骨的,舍了银钱买了一副用来给李惟俭泡酒。
除此之外,日本的俵物,津门的鱼鲜,江南的丝绸、布匹,窖藏的苹果,广南的柑橘,林林种种采买下来,抛费了足足一千多两。
也亏得家中人口少,料想荣国府那般情形,过个年只怕没几千两下不来。
说过给各处预备的年礼,傅秋芳道:“老爷,今年不会有人登门吧?”
“这却不好说了——”与李惟俭牵扯深的不外乎那么几家,严家、忠勇王、荣国府、忠靖侯府,除此之外,大司空自那回之后就断了往来,余下的就只剩下晋商、徽商等商贾了。
李惟俭暗自思量,这大过年的,内府都虞司几个书办总不会跑自己家中来走后门吧?
谁都知道忠勇王极其信重他,说不定还真有人冒险一试。
思量过了,李惟俭道:“干脆吧,咱们门前也放个红纸袋。”
这规矩沿袭自前明,过年期间官员比平日还要繁忙,实在无暇招待那些登门拜年的。因是门前留了红纸袋,单纯拜年的,留下名帖就是了。那执意要见的,准是预备了厚礼。
傅秋芳应下,又将送往各处的礼单列了出来。这其中严希尧是李惟俭的恩师,忠勇王对其有提携之恩,这礼自然重一些;李惟俭借住贾府大半年,傅秋芳念及此处,又增了一些,是以这三家大抵相类;唯独剩下个忠靖侯府,这礼便稍显单薄了些。
李惟俭看过之后思忖道:“只一车不太好看,左右暖棚里的瓜果蔬菜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一家送去一车。”
傅秋芳恍然,随即笑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到。这十冬腊月,吃些瓜果绿菜,想必定然清爽。”顿了顿,又道:“妾身前些时日还腹诽着那暖棚抛费太过呢,如今果然收获了果蔬,老爷真真儿是有能为。就是不知这果蔬能否发卖——”
李惟俭摇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差那么点银钱。暖棚里种的果蔬,除去自己吃的,给亲朋时常送上一些就是了。倒是这暖棚技术,来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尤家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