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黛玉心下还会愈发记起他的好儿。
且出了这档子事儿,傅秋芳定然是恼了,只怕大姐姐李纨与贾琏过一会子得了信儿,也得寻自己来。
因是李惟俭便径直回了主院,见大门紧闭,李惟俭心下暗笑,叫了半晌门,念夏这才开了门。
“老爷。”
招呼一声儿,念夏还四下观量了眼,面上依旧气鼓鼓的模样。
李惟俭瞧着好笑,念夏不过十三、四年纪,早前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姑娘,从未伺候过人,因是素日里既没眼力劲,又不会伺候人。
傅秋芳教导了十来日,如今旁的没瞧出来,念夏这心中定然是向着傅秋芳的。
“姨娘呢?”
念夏道:“气恼了一阵儿,这会子正拾掇被褥,搬去厢房呢。”
“搬去厢房?”
李惟俭心下疑惑,随即迈步而行,不片刻进得正房里,果然便见傅秋芳自箱笼里将衣裳、被褥尽数包在包袱里。
李惟俭纳罕道:“秋芳要搬去厢房?”
傅秋芳面上瞧不出喜怒,只面如平湖道:“说到底我是妾室,哪儿好住在正房里?若让外人得知了,会笑话老爷家中没规矩。左右都要住院儿里,往后轮到谁的日子,谁就来正房陪着老爷。”
李惟俭一琢磨也是,便没反驳。走了两步凑过来,揽住傅秋芳肩头,垂头低声问道:“方才恼了?”
傅秋芳白了其一眼,道:“老爷自己做好人,反倒拿我作筏子。那宝二爷果然不知所谓,说我就不该嫁人,而后搬去荣国府让他们家养着……这是什么糊涂话儿?”
李惟俭笑着将傅秋芳揽在怀中,待落座了才道:“宝兄弟就是这般性子,秋芳也知我与荣国府沾亲带故的,宝兄弟极得荣国府上下宠溺,若是拦了,倒是显得我不够度量。莫不如敞开了让他与秋芳说说话儿,免得以为我使了手段才将秋芳收入房中。”
傅秋芳自是知晓李惟俭与荣国府有姻亲在,且他这般道恼,她倒不好继续使脸色。因是略略和缓了几分,说道:“方才那位还问老爷是否逼迫了我呢。”
李惟俭笑笑,也不以为意。那宝玉从来当他是须眉浊物,又如何配得上他眼中的琼闺秀玉。
“不理会他就是了,左右就这么一遭,来日说不得都没机会见了呢。”
傅秋芳舒出一口气来,闷声应了。正要说些旁的,外间念夏便来报:“老爷,珠大奶奶、琏二爷来了!”
傅秋芳紧忙放下手头的活计,与李惟俭一道迎了出来。
方才到门前,便见李纨蹙眉而来,一旁的贾琏略显讪讪。
还不待李惟俭与傅秋芳见礼,李纨便到了近前,径直说道:“宝玉又胡闹了?”
贾琏在场,李惟俭只是尴尬笑笑,没放声。
李纨深吸一口气,道了声‘这个宝玉啊’,旋即扯着傅秋芳入内叙话。
贾琏朝着李惟俭拱拱手:“俭兄弟,烦请多多担待。事后我必定将此事告知老太太。”
李惟俭笑着摇头:“无妨,终归是年岁还小嘛,说不定过二年就好了。”
此时李惟俭看透了宝玉性情,莫说是过二年,便是过二十年只怕也改不了。他这般人物,与那史上‘何不食肉糜’的所谓魏晋风流人物如出一辙。擅清谈,做起事来一无是处,且不知民间疾苦,只道这富贵既是天生的,那便合该一生富贵。
从未想过未雨绸缪,而后天降横祸,除了掉眼泪自怨自艾,再无旁的能为。
李惟俭将贾琏引入厅堂里稍作,二人说起话来不尴不尬的。略略说过宝玉,便又说起了权贵间的趣味。
李惟俭自是知晓,大姐姐李纨心中只怕也不待见宝玉。错非宝玉,贾兰何至于被荣国府上下忽视?只怕面前的贾琏心中也是如此。
说到底贾琏是大房嫡子,二房的兄弟始终惦念着自己的爵位,这让贾琏如何欢喜得起来?
只是碍于老太太与王熙凤,贾琏这才隐忍着。若有朝一日老太太与王夫人一并故去,夫妻一体,到那时再瞧王熙凤还会不会捧着宝玉!
说过趣闻,贾琏话锋一转,又说如今京师勋贵子弟,不少人都要与李惟俭结交。好比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等人,说李惟俭若是得闲,不如大家一处坐坐。
李惟俭笑着含混过去,他此时心智岂是同龄人可比的?与那群纨绔飞鹰走马,简直就是虚度光阴。
贾琏惯于看风色,眼见李惟俭不想掺和其中,便话锋一转,就此揭过。略略坐了一盏茶光景,贾琏又代宝玉道了恼,这才施施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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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