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以宝钗的聪明劲儿,怕是这两日都不会过来也说不定。
心头思忖着,他脚步不停进得内中。
见李惟俭进来,贾母方才露出笑模样,说道:“俭哥儿怎地这会子来了?”
李惟俭笑着恭敬拱手,这才道:“前些时日得了一块沉香,想着在府中多得老太太照拂,便想着将这沉香孝敬给老太太用。”
“哟,俭哥儿这般说就有些外道了。”
李惟俭道:“孝敬自家长辈,本就是应有之意。”他自袖笼里抽出绸布包裹了的沉香,鸳鸯便到得近前接过了,返身又递送给了贾母。
贾母是个有见识的,展开绸布略略嗅了下便赞道:“香甜醇厚,真真儿是块好香!”因是又嗔怪道:“伱这孩子,抛费这般多银钱孝敬我作甚?俭哥儿素日里隔三差五来瞧我一遭,陪着说说话儿,老婆子就念你的好儿呢。”
李惟俭就笑道:“也是赶巧,那日正巧撞见茜香国商贾抛卖此物,说是在京师折了本,回程没了盘缠,这才贱卖此物。我瞧着此物难得,便顺手买了下来。
老太太也知,我这般年岁素日里也用不到,干脆就送来讨好老太太。”
贾母顿时乐道:“好好,老婆子记你的好儿。鸳鸯,快请俭哥儿落座。”
鸳鸯应下,引着李惟俭在一旁落座,又奉上茶水。李惟俭就坐在宝玉边儿上,因是扫量一眼,就笑着说道:“宝兄弟这是与谁置气呢?”
宝玉这性子才撒了一半儿,就被李惟俭打断,这会子心中正憋闷呢,想着昨儿李惟俭送的时文集注,这才惹出来后续好些个不顺心来,于是尖酸道:“我与谁置气关俭四哥何事?你自走你的仕途经济,我读我的歪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话音落下,王夫人赶忙扯住宝玉:“浑说什么?”
贾母也呵斥道:“怎么与俭哥儿说话呢?”
李惟俭面上笑容不变,略略沉吟,放下茶盏说道:“有些话儿本不该我说,但既然宝兄弟提起了,那我就僭越多说一嘴。
有道是‘开国易,守国难,救国难于上青云’,宁荣先祖披肝沥胆,宝兄弟得受余荫,这才有了如今的富贵。
宝兄弟既不喜经义,不如学些实学,倘若偶有所得,说不得还会光大门楣。自可保一世富贵。”
听得此言,王夫人心下一动。宝玉聪慧,既然李惟俭学实学能摆弄出名堂来,那宝玉自然也能啊。
可还不待她出言,那宝玉便跳将起来恼了:“富贵富贵,你道我稀罕这富贵?没了这富贵,我自去寻了和尚庙剃度了去,总不会让那些鬼蜮伎俩污了我心中清白!”
好似电视剧里宝玉就出家了?
李惟俭笑吟吟道:“宝兄弟莫说气话,这剃度也得有度牒啊。”
“你——”宝玉气得浑身发抖,偏生没法儿辩驳。说出家不过是气话,他这会子又哪里会诵读经文了?
贾母看不过眼,说道:“俭哥儿,宝玉还小呢。”
李惟俭笑着朝贾母拱手道:“老太太说的是,想来再过三二年的,宝兄弟也就转了性子。这人情往来、迎来送往的总要知道一些,如果不然,只怕便是富贵闲人也不好做啊。”
贾母心下一惊,她已老了,又能看顾宝玉几年?她在时,上上下下自然奉承着宝玉,若她不在了,大房、二房斗翻天,家产一分,没了爵位宝玉又能分得几分家产?
便是多分了,宝玉这般性子又能守得住几分?只怕早被家里的仆役哄得不知南北,任凭那蛀虫将家业掏了个空。
因是她应承一嘴,看向宝玉便有些忧心忡忡道:“你这活阎王往后也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指望你读书读出个名堂来,可总要学一些人情世故——”
宝玉怒欲发狂!他不喜经义枯燥无趣,又哪里学得进去实学?
起身跳脚指着众人道:“你,你们,一个个的……都来催逼我!”
哗啦——
抬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宝玉拔脚狂奔,双手捧起架子上的花瓶,举起来就要砸。
“宝玉!”王夫人急了。
贾母见乖孙子发了性子,这会子也急了,连忙道:“活阎王诶,快,快拦下,莫让他伤了自己!”
鸳鸯离得近,见势不对连忙上去抢那花瓶子,争执间那花瓶子飞将出来,竟朝着黛玉砸了过去!
李惟俭好歹习练过几年,虽算不得好手,可反应比照寻常人快了不少。见状心下一动,当即一个横步跨过去,明明探手便能将那花瓶拨开,他偏好似急切间失了分寸一般,只调转了身形张开双臂护住黛玉,口中叫道:-->>
第一百零七章 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