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挺身,直直地坐了起来,腮帮子发胀,像一条气鼓鼓的河豚。

    “荒谬!荒谬!荒谬!”他连着骂了三条“荒谬”,心情才平复下来。

    刚才在文德殿内不敢骂,现下周围没人,他一边骂一边被气得浑身发抖。

    简直荒谬!

    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儿家继承大统呢?那群大臣是脑子被猪啃了吗?!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没被猪啃过,肯定比那群人清醒。

    从来没有女皇帝的先例!再说了,陛下暴毙而亡本就蹊跷,谁知道是不是那个妖女弑兄,又伪造了圣旨呢?

    皇帝疯疯癫癫,他不敢招惹,而虽然都是皇室中人,对于长公主,礼部侍郎却又突然有了底气。

    一个深居宫内,养在妇人之手的女流之辈,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呢?

    他想起文德殿内的众人和他呛声的场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肉眼可见的绿了起来。

    礼部内尚无其他人可用,皇帝接下来的殡葬事宜还得他来操持。

    他摸摸胡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按照礼制,他肯定要“随机”挑选出一个幸运儿,去代替福嘉长公主守丧。

    但礼部侍郎并不打算这么干。

    就让那个小妮子抱着自己亲哥哥的棺材,在殡宫内待上三年吧!

    ……

    魏瑛穿着一身素白孝服,跪在蒲团上,向着面前的棺材拜了一拜。

    “狗皇帝居然敢让我拜他,还好他已经死了,不然我得再砍他一次。”她对着脑子里的小系统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99号:……

    不愧是诈骗集团的,说起杀人这种事来这么轻松。

    它已经悄悄给自己的宿主打上了危险的标记,正发愁未来如何该与自己的宿主和平相处。

    皇帝归天,首先便要在文德殿停灵二十日,之后便会转移到殡宫,棺材停放整整三年才会下葬。

    虽然尸体已经经过了简单的防腐处理,但三年,估摸着棺材内都生蛆了。

    二十几个朝臣稀稀拉拉地跪在地上,填不满这偌大宫殿。

    皇帝死了,他们该哭一哭,若是史官在场,还会将他们的表现记录在史书上,以显示先帝在位时的仁德。

    但在场众人似乎谁也没有那个心情为疯疯癫癫的先帝哭丧。

    头上那把悬着的刀终于落了下来,不笑出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哭出来?

    礼部侍郎正给棺材里的先帝举行上谥的仪式,也是这个时候,魏瑛才知道死去的先帝叫什么名字。

    他们这一辈都以玉字取名,而先帝名叫魏琀。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名字,也不知道魏太祖和自己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魏瑛没文化,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她跪在地上昏昏欲睡,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这场令人头脑发昏的仪式。

    一阵嚎哭声传了过来。

    魏瑛猛地睁开眼:“你听到了吗?”

    “什么?”99号不明所以。

    “有人在哭。”

    她对这种哭声太过熟悉,一定是不管不顾之人才会哭得这么放肆。

    很多时候,死到临头的人,才会这么痛快的放声大哭。

    很奇妙的是,在场众人都听到了这哭声传来,但所有人都选择了静默不语。

    是年轻女子的哭声。

    魏瑛被这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在哭?”

    这句话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礼部侍郎对于她打断仪式的事有些不满,随意答道:“那是严婕妤在哭。”

    “按照礼制,陛下归天,陛下后宫嫔妃皆殉葬,能和陛下一起被安葬,是她们的荣幸。”

    他解释完,便不再理会这个咋咋呼呼的长公主,继续主持着给先帝上谥号的仪式。

    魏瑛不能理解,在脑海中发出声音:“他都已经让所有人给他守孝了,为什么还要让人陪着他一块儿死呢?”

    99号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的宿主解释。

    自己的宿主虽然看上去就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但再怎样也是个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无法理解封建社会的规矩,这也很正常。

    “能好好活着,为什么要死呢?”

    魏瑛不理解,便直接站起身,往哭声来源寻声而去,看见了在偏殿里被绑起来的严婕妤。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