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我的儿呐……”
“哭哭哭!人都没了,哭还有什么用!”
看到妇人扑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石保吉烦躁地走来走去,最终忍不住喝骂道。
妇人也是个暴脾气,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你能耐?你前几日还在家中吹嘘,这次让那位宰执都下不了台,死了自家堂弟,坏了家族声名,还得捏着鼻子认下!结果呢,人家入宫向太后说了几句话,就什么罪名都没了!”
石保吉胸口一闷,瓮声瓮气地道:“太后宠信吕夷简,愿意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有什么办法?妇人之见,都是这般!”
妇人更怒:“你瞧不起妇人,那你扛住吕夷简的威逼了么?自己的儿子被逼得服毒自尽,你还好意思瞧不起妇人?”
“你!伱!”
石保吉气得直哆嗦。
真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得人心头滴血。
在亲手吊死吕知简的时候,石保吉是真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极妙,那老狗别看高居两府之职,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五代遗风,也是无可奈何。
可很快,名单人数的扩大,就让本以为案子结束的武臣勋贵傻眼,而当以吕氏为首的十二家出面威逼,背后更隐隐代表着太后的意思,为保全族富贵,武臣之家终于不得不逼着自家的孩子,服毒自尽,给之前遇害的文臣子弟以交代。
经过此番较量,石保吉已经清楚,自己完全斗不过吕夷简,那老物真的不是一味的逞凶斗狠能够拿下的,武臣勋贵的家族也远远不是吕氏那种仕宦之家的对手……
“我们妇人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谁逼死了我的儿子,我与谁不共戴天!老贼吕夷简,我要他为我儿偿命!为他偿命啊啊!”
妇人凄厉的声音犹自钻入耳中,石保吉烦不胜烦,干脆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准备躲一躲清静,不料迎面就见府内管事匆匆而至:“阿郎,狄三元带着府衙的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
石保吉皱起眉头,但想了想,也无所谓了:“去灵堂,听听此人说什么!”
如果儿子石孝孙还活着,面对这位三元神探,石家无疑是要警惕非常,生怕对方查出些什么,但现在人都没了,爱查查,反正吕夷简那边要将名单上的贵人之家全部整合到一起,这位三元魁首如果有能耐跟对方扳手腕,石保吉还乐于见得呢!
“石虞候!节哀顺变!”
狄进此时正站在灵堂外,看着石府的下人进出忙碌,见到石保吉走了过来,拱手行礼。
“狄三元,久仰了!”
石保吉还礼,打量着这位国朝目前最为出众的年轻人,感叹对方气度沉稳威严的同时,也觉得此人的气色真好。
听说吕夷简暗里使绊子,给他安排了一个不好应付的同判之位,结果瞧着是半点没受影响。
定了定神,石保吉道:“不知狄三元此来,所为何事?”
狄进道:“为了令郎石孝孙而来。”
石保吉沉声道:“我儿受贼子引诱,犯了大错,悔不当初,唯有自尽谢罪,狄三元难道还要将他从棺木里拖出论罪么?”
“死者已矣,自不必如此。”狄进平静地道:“只不过依朝廷八议制度,令郎本不至于身死,如今却服毒自尽,且死者不止贵府一人,府衙对此难免有所疑虑。”
石保吉脸颊肌肉抽了抽,闷闷地道:“别的人石某不清楚,我儿是为了不拖累家人,他现在也没了,犯下的罪孽,足以一笔勾销!”
“好。”
狄进让随行的书吏记下,然后平静地道:“府衙接下来要审问主恶何万、商会内部协助帮凶的二十四人以及净土寺参与的九位知事僧,案情的详细都将公开,此案终究涉及令郎,石虞候若有意,可以去旁听,若是不愿,府衙也不会强求……”
“等下!等一下!”
石保吉怔住:“主恶何万?何万不是早就在府牢里畏罪自杀了吗?”
狄进纠正:“不!何万并非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企图杀人灭口,万幸的是,抢救得当,捡回了一条性命。”
石保吉瞪大眼睛:“这……这……”
如果何万没死,衙门还是要把案子从头到尾审一遍,那他们这些日子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啊?
家族名声依旧会臭,本来犯案的人员还有八议制度护着,至少能保一条命,现在人都死了,还是自家逼死的!
想到最初传消息的吕家,石保吉气得面色铁青:“这么关键的证人没死,府衙为什么不早说?”
“正因为何万于此案中是巨恶元凶,身份关键,为了防止有人贼心不-->>
第两百二十三章 官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