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尧咨使功不如使过的用人思路十分正确,朱昌此次抓人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当狄进一行带着喻平返回府衙门前,就见到衙役们已经押着一队长长的犯人入府,其中各色形貌都有,掌柜、伙计、家仆、护卫,有几个面相凶恶之辈,更是直接上了枷锁,呵斥不休,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而何万则由朱昌亲自押着,已经入了府衙。
这位年近五十的富态豪商,反倒仪态端庄,身穿青袍,脚踏官靴,完全是一副官人打扮,就差把县主妻子带在身边,当一个人形护身符了。
当然,有鉴于大长公主和驸马李遵勖的下场,一万贯聘礼能娶走的县主,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朱昌这位府衙判官亲自出马,依旧将人亲手拿了过来。
只是何万也不慌乱,走进府衙正堂,立刻看向一位面容刚正的紫袍老者,行官员面对上下级的叉手礼:“下官拜见陈直阁!”
陈尧咨眼中闪过冷意,被一个丐首这般称呼,无疑是一种挑衅,却没有直接动怒,开口道:“你可知为何抓你入府?”
何万反倒生气了:“朱判官已经告知下官,是受了贼人污蔑,竟攀扯下官与无忧洞贼子有关,这简直荒唐!”
陈尧咨看向朱昌,朱昌心领神会,立刻怒目瞪向何万:“你与鲁方这些年间钱财往来,高达数千贯,还敢说是他污蔑你?”
“哪来数千贯那么多?朱判官完全可以去查账目嘛!只有几百贯往来……”
何万连连摆手,露出委屈的表情:“这几百贯也是情有可原,鲁方本是刑案孔目,在衙门颇受尊重,下官虽有官身,却以经商为主,更是京师三家商会的会首,这平日里总有些交情,却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贼人,更以此污蔑啊!”
陈尧咨一听就明白,这位早就料到账目会有问题,恐怕已经通过一些手段,隐藏了真实的钱财往来数目,但依旧保留下了与丐首之间的联络。
一方面,完全抹去联系的痕迹确实极难办到,另一方面,这位似乎真的准备挑衅府衙。
果然朱昌立刻冷冷地问道:“那净土寺的迎客僧照静呢?”
“净土寺虽不如相国寺,却也香火旺盛,照静大师更是佛法高深,向来为京中大户所喜,下官才与之结交!”何万毫不停顿地答复,然后表情才换上茫然:“照静也是贼子吗?京师里贼人好多啊……”
朱昌大怒:“与娄家的生意往来呢?本官不查不知道,状元楼的经营原来你也有份,娄家果然早知娄彦先是乞儿丐首,罪大恶极!”
何万表情更加无语:“状元楼生意红火,向来为科举士子所好,娄家也是开封府大户,下官为了求财,才参与经营,哪里知道什么娄彦先?”
朱昌勃然大怒:“与一位丐首有往来倒也罢了,你与三位都有密切关联,还敢狡辩?”
何万偏偏就要狡辩:“朱判官,下官这些年经商,与京师往来之人怕不是有万数,难道这些人以后得了罪名,都要怪罪到下官身上来么?天底下没有这般道理!”
朱昌气极反笑,看向陈尧咨,拱了拱手:“大府,此獠惺惺作态,满嘴谎话,宜按律究办,以儆效尤!”
翻译一下就是一個字,打!
何万这才高呼起来:“下官好歹是官身,府衙为求擒贼,岂能不分青红皂白,行刑逼供?”
陈尧咨冷冷地凝视了这个狂妄的豪商一眼,摆了摆手:“先押入大牢,验明罪证,再升堂审问!”
“陈直阁,伱是正直青天,不能如这贪功的判官一样,为求功劳,胡乱指证,冤枉了良善啊!国朝安定,没有那么多贼子!国朝安定,没有那么多贼子!”
两个衙役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架起,往后拖去,何万还奋力叫囔着,让附近的人都听见,声音才遥遥远去。
“无耻至极!无耻至极!”朱昌气得脸都发红了,又不解地问道:“大府,为何不用刑呢?”
区区一个京师豪商,哪怕有环卫官身,跟真正的官员比也是笑话,何况有鲁方的供词,他又与多个贼子存在密切来往,完全可以用刑,真当衙门是一味讲道理的地方?三木之下,看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陈尧咨知道,正因为何万的身份地位并不高,却敢如此作为,才更不寻常:“此贼颇有底气,刚刚那番言行,似要激怒老夫,恨不得能受了刑,不能遂了他的愿!”
朱昌却不以为然,现在太后和官家最恨辽人谍探,连定王府都没了,那可是太宗亲子,先帝的亲弟弟,都在这场风波下被碾得粉碎,但他终究不敢驳斥这位依旧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大府,只能干笑了一声:“大府考虑的是!”
陈尧咨暗暗摇头,这就是他最看不上朱昌的地方,然后眼睛一亮,因为-->>
第两百零八章 《“极乐净土”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