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洋突然有些后悔。
刘府一案里,他也见识到了那位明察秋毫的本事,但并不觉得对方多么不可或缺。
毕竟刘从广的女儿能说出真相,还是自己问出来的,就算没有那人,查到秦氏的院子里,很可能那小娘子也会那么做,只不过在具体的证据收集上,确实要麻烦一些。
但现在这京师灭门案一来,脑海中乱糟糟一团,毫无头绪,倒是怀念起当时条理清晰,按部就班的查案流程了,倘若有那位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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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时,吕安道又补充道:“狄解元最令下官佩服的,还是无半点骄矜之心,即便高中国子监发解试的头名,仍然在家中一心备考,苦读圣贤之书!”
王博洋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好!好啊!”
人家是科举士子,又是头名解元,想要提溜过来使唤是不可能了,不得不打消了某些念头后,这位判官收敛神情,轻咳一声,对着身后的众衙役呵斥道:“给本官仔细地搜!不得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衙役带着畏惧之色,三三两两地应道:“是……”
就在开封府衙带队进入榆林巷的时候,巷口的一辆马车上,车夫目睹这行人的背影,握紧双拳。
“师父!你看到了么?为你满门报仇雪恨的日子……不远了!”
驾车的吴景目露激动,又涌起浓浓的恨意,他们费尽心血,又是残害无辜,又是身首分离,结果不如对方简单的一手闹鬼传闻来得管用?
除了那位幕后的推动者确实厉害外,肯定还有乞儿帮丐首的消极以对:“如此轻易的事情,那七爷吊了我们兄弟整整两年,为的就是加重人情,却耽误了报仇的大事,以后别给我见到乞儿帮的人,见一个宰一个!”
吴景却不知道,狄湘灵也是下了血本,自己先散布消息,然后壮着胆在鬼宅里飘来飘去不说,还有着周边宅院的收租权力,配合着降价,才有了如此立竿见影的真实性。
敢住在榆林巷不走的百姓,绝对属于胆大的,小小的传闻吓不到他们,但京师的房租居然会降,那是真的把他们惊到了。
几个胆大的再去鬼宅那边一探,看到里面一道飘的倩影,几乎是魂飞魄散,再稍加引导,这当地百姓才会来敲登闻鼓,又遇上一个性情刚直的陈尧咨和与前任推官有深厚交情的吕安道……
种种条件缺一不可,再加上些许运气的因素,才能让旧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之中。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吴景在巷子外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重新出来的府衙一行。
从为首的判官王博洋、推官吕安道,到现场勘查的衙役,脸色都很难看,显然毫无所获。
吴景难免有些失望,但也并不算多么意外。
他之所以将希望寄托在开封府衙上,是因为私下里实在查不出真相,而官府查案终究光明正大,或许能问出一些新的线索,何况京师终究是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有各方关注,只要府衙被逼得出面,应该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现在这种天真的想法不再有,取而代之的是对某人信任。
正想着呢,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黝黑的师弟悟觉出现,嘭的一下往车架上一坐:“大师兄,刚刚五师弟看到皇城司的人了,他们也关注起了师父的灭门案!”
“皇城司,早晚也杀光他们!”
吴景杀气毕露地低语一声:“接下来就看这群家伙,是不是如公子所料的那般,自作聪明了!”
……
入内内侍省。
听着属下的汇报,这几个月来再也没看到上司一个好脸色,以致于自己也没好脸色的贾显纯皱起眉头:“三年前的灭门案,当时都没破,现在还想破么?就因为几个贱民敲敲鼓,闹一闹,居然还兴师动众?这位陈直阁还真是……哼!”
心里对于陈尧咨的自讨苦吃不以为然,但他小小一个皇城司勾押,当然不敢说科举状元出身,权知开封府的高官坏话,只能提笔迅速记录下来。
写完之后,贾显纯看着一份份记录了朝中百官动向的记录,又轻叹一口气,喃喃低语:“我等这般监察,有用么?”
皇城司所谓监察百官,目前只有记录之权,递上去后也没见太后有什么反应,太后就别说了,毕竟是女子执政,被百官盯得很牢,关键是先帝在位时,也没听说过哪位官员是因为被皇城司揪出把柄下台的……
“什么时候咱们这样的人,能够皇权特许,定夺官员生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