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凡有虐待打骂云氏者,杖杀,让太医署派医生过来,给她瞧瞧吧,”说罢,杨铭抬步离开小院。
云定兴赶忙跟上。
出了掖庭宫,杨铭边走边问道:“怎么样?云少卿有何感想?”
“痛快!”云定兴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老脸,笑道:“生平从未有之的大畅快。”
杨铭笑了笑,没有说话。
云昭训母子的事情,在云定兴这里,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心结,这个心结从杨勇被废时候开始,折磨云定兴至今。
这么多年的内心煎熬、愧疚和痛苦,今天因为女儿的一盆污水,给浇开了。
为了家族,他不能不这么做,因为杨勇被废之后,很多人都在揪着他不放,如果不改换码头,逢迎杨广,他活不到今天,他的儿子们也活不到今天。
这就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舍小家保大家。
外人看起来的卑劣之行径,又何尝不是家族眼中的大义之举。
挨了女儿无数巴掌的云定兴,心里非常爽快,恨不得闺女再多扇几回,打吧打吧,只要你能把心里的委屈的都发泄出来,阿爷挨几巴掌算什么事呢?
“历年来工程频繁,北方百姓多遭苦难,此番修建驰道,云少卿肩上的责任很重啊,”杨铭笑道。
云定兴道:“再重,也不足太子万一,这副重担都在您的肩上扛着,我们只不过是以微小之力,稍稍衬托一二。”
“你很会说话啊,”杨铭笑道:“会说话,是好事情,但也要会办事,说话办事加到一起,才是通达干练之才,才是朝廷所需要的。”
云定兴赶忙道:“臣以为,当下国库丰盈,驰道工程万全保障,是否可以将民夫购买工具器械的款项,全额免除,以减百姓压力。”
杨铭哈哈一笑:“云少卿通达干练,将来出任一方主官,几可预见。”
“太子谬赞了,”云定兴笑道。
杨铭转身拍了拍对方肩膀:“好了,回去值守吧,今晚能让云少卿畅快,孤也很高兴。”
“殿下宽宏仁德,必是福寿绵延,臣下告退,”云定兴揖手之后,缓缓退后离开。
送走一个会说话的,杨铭又在返回东宫的必经之路通训门外,遇到一个不会说话的。
独孤怀恩远远见到杨铭,便凑了过来,道:
“我的事情怎么样?”
杨铭无奈道:“我并未跟父皇提及。”
“不提也行,”独孤怀恩道:“现在京师是你做主,你把我调走吧。”
皇城的监门将军不相干,整天想着去看城门。
杨铭以前还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但是现在知道了。
他缺钱,而他的爱好又非常耗钱,皇城监门没有油水,但是城防有。
“你给我交个底,你到底想干什么?”杨铭问道。
独孤怀恩嘿嘿一笑:“我打算开炉办个冶炼场,挂靠在太府寺名下,铸造兵器甲胄以及农械工具,但手头的钱不够。”
“在哪办?办多大?”杨铭问道。
私铸军械,是违法的,形同谋反,但是主动挂靠太府寺,就等于受到了监督,铸造出来的兵器甲胄,太府寺拿一多半,剩下的才能自己个偷偷卖,而且卖给谁卖多少,必须报备太府寺。
要么说门阀世家不好动呢,好多都在私底下铸造军械,像眼前的独孤怀恩,根本就不把私铸军械当回事,都敢直接当面跟太子明说。
“就在河东,河东矿石皆备,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得着钱开窑了,”独孤怀恩道。
他这个人,对于铸造军械甲胄,是非常痴迷的,对这方面还非常有研究,要不然也不会和云定兴成为好友。
其实很多世家,都会培养家中的庶出来操持家族的产业,赚的钱都归那些进入仕途的嫡出管理。
像独孤家这样的,底下各类人才都不缺,独孤怀恩想要办个冶炼场,技术人员是不缺的,按理说也不缺钱,但是他一个嫡出干这事,家族是不会支持的,属于是丢人现眼、不务正业。
“这么说,规模还不小?”杨铭问道。
独孤怀恩点头道:“早期打算先办它三五个,后期再增设炼炉,我觉得当下的甲胄兵器,质地还有待提高,比如那件蜀铠,能打造出一件,我就不信打造不出第二件第三件。”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啊,那咱哥俩可有的聊了,传授你一些灌钢技术,再入个股。
“你没钱,我有啊,”杨铭笑道。
独孤怀恩一愣:“你对这个还有兴趣?”